「太皇太后說起武都王的事,阿兄的記性怎得這般差。」
他一拍額頭,確實忘了這茬,「雲枝,那可並非是阿兄胡言幫你,聖旨開不得玩笑。」
「確實是我同先帝求來的旨意,這回確然不可更改了,」獨孤及信早被這一出又一出的事情嚇得沒法子冷靜思考,索性用這一招釜底抽薪。
「雲枝,因我與戚府來往密切,你的婚事今後很可能如那日一般由不得你。阿兄也是一樣,我的婚事也不會由我自己。」
「就當是為了掩人耳目。」
雲枝知道事無轉圜,況且阿兄多番相助,哪怕是為了報恩,她也不得再推拒挑揀了。
先帝喪儀並未從簡,隆重又繁複的辦好此事,人人都幾乎脫了一層皮。
喪儀之後又是三個月,獨孤及信究竟還是要趕回南淳府去。臨行之前依禮同雲枝交換婚書,為求事情平順,獨孤及信是萬萬不敢將婚儀再往後拖的。
況且將雲枝一人留在京城,宮裡宮外這麼多人盯著,他在南淳也是提心弔膽。
依照著戚如敏的意思,府內還是低調來辦,況且才出國喪,也不宜大肆喧鬧。
雲枝這邊並無異議,相邀的也皆是同戚府和大都督往來密切之人。
雲枝在鈿車中頗為感慨,從戚府到秦國公府這一段不遠的距離,她卻感覺用了許多年,誰能想到竟是這樣。
婚儀雖然算不得盛大,可這乃是先帝指婚,自然頗受人矚目。雲枝自認她得了些好處,至少從前的糟心事,這下不會有人再提。
雲枝本以為要餓著肚子等,哪知道新房裡擱著同外面一模一樣的席面。大娘子進房裡來叮囑她事情之時,見到的便是這幅模樣。雲枝正舉止嫻雅的往嘴裡塞片好的乳鴿,而一旁的丫頭正忙著片乳鴿,剔魚刺,撇湯羹上的油花。
眾人各有各的忙,簡直不亦樂乎。
「阿娘?」
「你這丫頭,怎麼在婚房吃起熱食來,一會兒屋子可都是飯菜的味兒了。」
雲枝從容接過茶水漱了漱口,「是阿兄預備的,總要承他的情才好。」
大娘子叫開了一扇窗戶,「你阿兄只管一味慣著你。」
又叫丫頭到外面伺候,「阿娘昨日交代的事情你可知曉了?」
雲枝想起那樁事,又覺得阿兄一向嚴肅正經,不像是個喜歡如此的。
「記得的。」
雲枝並非對此全無了解,畢竟曾經有梁王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郎君帶著,雲枝是比尋常娘子們要了解的多些。有些上不得台面的書卷,只他敢帶進府中,雲枝悄悄看過不少。
阿娘看她面色如常,仿佛此事不值一提。
「夫婦相處之中,此事也頗為重要,你可要記在心上。如若難過也要說出來,勿叫他傷了你。」
雲枝想起從前見過的圖畫,確實驚人,說是能傷人一點不為過。
大娘子說完了話便退了出去,只剩下雲枝膽戰心驚,腦中僅剩那句:「勿叫他傷了你」。
簡直心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