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五嬸卻甚至連一句勸和的話都說不出來,艱難爬去了五叔的身邊,看著他渾身是傷, 倒在血泊之中□□不止。
郡公這時候已經叫他掙脫開又扔去了地上, 他只覺若是再被逼得急了, 縱然是殺君弒父, 他也不會再回頭了。
獨孤及信示意洪四海遞給高嘉含一支短劍, 「既然一心求死, 也便成全了你。」
洪四海踟躕了下, 那短劍鋒利,只輕輕一挨便能割破人的皮肉。
「洪四海!」獨孤及信的眼神幾欲噴火, 「還不給她。」
高嘉含淚眼朦朧的瞧了洪四海一眼, 便起身向殿中紅柱猛衝而去。
「不——」
雲枝帶了人來高聲勸阻, 洪四海卻早已經衝過去將高嘉含拽到了身後去, 若是再遲上一步便再無回頭之路了。
她趕到之時見到的便是這副景象, 簡直如人間煉獄,滿地的血紅叫她有些暈眩。雲枝強撐著將他的長劍奪下丟去了一邊,制止他再去靠近五叔和郡公二人, 「快去尋良醫來, 看看五叔的傷勢要不要緊。」
他看著躺在地上含糊呼痛的「至親」, 忽而生出一絲暢快的感覺, 他原本也不想一劍結果了五叔,反而享受一劍又一劍仿若凌遲的感覺。
比他步步高升, 狠狠將獨孤府眾人踩在腳下還要暢快十分。
他們一個個都欠自己的,獨孤氏的每一個人, 獨孤及信在他們所有人的打壓,詛咒和謾罵聲中成長, 他恨著他們所有人。
耳邊似乎還能聽到高嘉含的痛哭之聲,她說自己失了身。接著大娘子惡狠狠的叫人將他壓在地上,他的鼻中充斥著下雨之後泥土的腥氣,因他是那個強迫高嘉含的人。可他分明什麼也不曾做,白天在校場比武奪了冠,夜裡一直等著郡公回府,想要博他一眼關注,得上些許讚許。
自阿娘過世,大娘子進府,他已經很久不曾聽到阿爺對自己的誇讚了。
他見到雲枝的神情都有些恍惚,只是輕柔的貼在她身上,仿佛用些力氣便會破壞掉雲枝一般,溫柔又瘋魔的摩挲她的發頂,「你來了。」
「你看,今日的事情才是我做得,我復了仇,可真暢快。」
雲枝捧著他的腦袋叫他看向自己,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他,瘋狂而又嗜血,可見了她又像個沉浸在回憶之中的孩子,有些偏執的惡劣。
「阿兄,」雲枝輕聲喚他。
他肅然的表情幾無波動,仿佛在說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從前之事我沒做過,高氏也不是我的側室,若你心中覺得不平,我便把他們都殺了,誰也休想分開咱們。」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另一面,她一面害怕一面擔心,「阿兄你別這樣。」
「哦,還少了大娘子,我竟忘了這罪魁禍首,該將她的人頭割下來助興才是。」
雲枝感覺他將臉貼了過來,兩人如同耳語一般,那字句卻叫她渾身起栗,雲枝躲開他湊近的唇瓣,她因害怕甚至有些哽咽,「阿兄——」
「莫怕,再無人能將咱們分開了,」他感受到雲枝推拒的意思,不再去尋她紅唇,只輕柔將她攬進懷中,「誰也不能。」
雲枝能聽到他胸膛之中心臟跳動之聲,仿佛要擂動自己的耳膜,一下比一下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