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尺雖短,卻能衡量千萬丈。做精細的手工具活,尺寸拿捏不對,全然白費。
秦巧只在織坊織機出錯時候,見一個司修的工匠曾用過這造具。
他比劃得很簡練,時不時還要頓一下,眼神看她確認是不是真的能讀懂,很快秦巧便會使喚這東西。
可她困惑:「你給我這個,要做什麼?」
崔三再次靦腆起來。
他用食指和拇指比劃了一個小圓,又做出一個吃東西的動作。
「你是說讓我賣了換錢...」秦巧想想,「然後換成吃的給你們?」
崔三郎又是一怔,為她讀懂自己這般快有些驚喜。
不過喜沒多久,急忙又擺手,兩手分開,一半推給自己,另一掌很殷切地推給秦巧。
這是要分她一半的意思。
秦巧看著他閃著希冀的眼眸,下意識躲閃開,「明日之後,我就不來這裡上工了。」
所以...往後也不會再與這裡的人打什麼交道。
崔三郎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眼裡的光噗得就滅了。
下一瞬,他又忙擺擺手,表示沒關係。本就是他貿然之舉,只不過先前期望過盛,能成是好事,不成,也沒什麼損失。
心里又有些慶幸,幸虧沒有跟妹妹說,若不然白叫她生盼。
於是一伸手,要去接秦巧遞來的墨斗。
秦巧也不知怎麼的,眼神在這時候靈光起來。
他來前定是細細清理過,手掌很乾淨,指甲長了,裡邊卻沒堵一點黑泥。目光所見,是他手上斑斑點點新舊不一的傷疤,最顯眼是食指上突兀的一個肉口,像是被什麼狠狠地剜了下。
墨斗制起來簡單,但落到他身上,便有潑天的艱難。
要上工,還吃不飽,也就夜裡避開人眼,才能打磨打磨。
可他哪裡來的工具呢?沒有鋸子沒有小釘鏟,秦巧實在想象不到他要費多少心力才能做好這一個小小的墨斗。
一個墨斗又能值當多少銅板?夠買一斤米嗎?
又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她的手鬆了,墨斗從她手中被抽走一大半。
眼睜睜看著最後一小角就要脫手,她腦子裡空空的,忽得喊一聲『等等』。
「等等...等等...」她重又捏住墨斗,算是魯莽地搶了過來,「我明日才辭,今日回去幫你問問。若是能賣的話,就幫你。」
崔三郎自然高興。
雖只有這一回,心里寬鬆,於是比劃道:謝謝。
他笑得很真切,露出一排牙齒,秦巧才發覺他竟有兩個虎齒,不很明顯,帶些憨憨的傻氣。
他這般期盼著,秦巧竟也想著村裡的木工能瞧得上他的墨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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