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人先看眼睛,一雙眼睛清亮亮的,總是埋頭想著過日子,怎麼會探手招二全呢?
實心話也不好開口,一個被窩裡躺著的,他哪能不曉得自家娘子的德性?
這種關頭,就得順著她話頭往下說。
「二全不是說了嘛,秦小娘與那招來的婿子處得熱火著呢。你就莫再說了,省得二全聽了心裡疙瘩。」
提起秦家的婿子,林氏靜默片刻。
一閉上眼,兒郎苦惱的面容又浮現在腦海,她悶悶地嘆口氣:「這回碼頭上歇了,二全且在家裡住些時候,我得抓些功夫,儘早給他定好親事!」
雖是契機不對,但兒郎成家是正道。
林大福默認妻子的決定,「聽你的。就上回來過的冰人,你與她多交道交道,升些謝媒錢也行。」
牆這邊的林家為失意的兒郎謀劃,另一側的秦家聚在一處,同樣在熱鬧鬧地盤算日子。
五十竹籮送到翻嶺村,秦巧將沉甸甸的吊錢交付到阮氏手裡。
阮氏笑得合不攏嘴,一枚枚數算完,臨了,從一堆中分出一小份推到崔三跟前。
「活計都是你做的,本該都收攬到你們二房去。可咱家沒分灶火,日子還是湊的數,所以公用大頭,這剩下的小頭便是你的。」
崔三忙擺手,想推回去,可阮氏堅持,他瞄一眼秦巧,見她點頭,想了想最後推到了秦巧手邊,靦腆地抿抿嘴。
燈下一雙燦眸,流露出真情實意的開心。
秦巧:「...給我的?」
阮氏:「自然是給你的。小白掙大掙小,最後不都要落在你這個當娘子的口袋裡嘛。」
秦巧已經習慣了阮氏隨時擲出口的調侃,面上平淡淡的,心裡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當著崔三的面子。
她只好假裝淡定,收起銅板,「先放在我這裡,若是有急用,你再來拿。」
看她收了,連阮嫂子的話都未反駁,崔三輕快地呼口氣。
阮氏剁著番薯疙瘩,又在同秦巧打聽今日她下晌在鄭家織布的事情。
秦巧有一搭沒一搭地回,很快崔三的動作便分去她的心思。
桌上的竹籃里有今早在山間摘的野果,澀得不能吃,但削皮成片鋪在灶邊成了乾片,等泡上熟水的時候,別有一番滋味。
他用捏慣毫筆的右手握住野果的大半,再用曾經撫琴提燈的左手攥緊一小把粗陋斷口的銼鐵片,曾閱過無數汴京風月的清霜眼眸,凝視乾癟的野果判定如何下第一刀時候,似乎也能流露出幾分滿足。
他曾經氅衣加身,如今只一件新做的、恰好合身的單薄衣衫。
他過去遊園賞景作詩,一場宴飲動輒千兩銀子,而今只能做最下等的手工篾匠,為五十個竹籃換來的百十銅板露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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