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一臉『見了鬼』的驚愕,眼風瞄向身後的二娘,見她面容平靜,眉頭卻輕輕蹙起,有些無措不知如何作答。
半晌後,忽略心頭的古怪,揮手表示無事:「那什麼...小...崔三吶,灶屋溫著水呢,我先出去忙了。」
她匆匆起身,同秦巧使個眼色。
灶屋冷清清,一等外頭有腳步聲,迫不及待地奔出門,扯著秦巧進去,話先不說,闔上門前謹慎地在東屋方向看看,正對上崔八娘透窗投來的目光。怎麼說呢?那眼神怎麼看都不想懷著善意!
「天神呀!」她背靠在門板上,嘶嘶聲不停,一邊搓著手臂,「二娘,你瞧瞧!瞧我這胳膊上的皮疙瘩!」
大熱天的,本該熱得沒法,叫崔八娘這頓折騰,只覺得身上發寒。
「莫不是中煞了?二娘,若不然我去廟裡請尊小菩薩像回來吧?」
秦巧搖搖頭,道先不著急,目光透過門板,仿佛還能看到崔八娘陰沉反覆的面容。
「林家院子是現成的,我看他家正屋大,里外套舍還開對窗。嫂子,先湊乎打掃淨那處,你和哥哥搬過去吧。」
阮氏詫異:「我和你哥哥搬?那你......」停了一會兒,猶豫地看她臉色:「你是怕崔八娘再像昨天那樣發瘋?」
秦巧:「一則是這個。她傷懷難過,容易激動。哥哥孩子脾氣,保不齊和她有什麼撞上事兒。再者,這幾天巧造坊的織機要搬動幾台過去,夜裡還是得有個聽聲的。」
不能因崔八娘幾句混帳話,秦家的日子就不過了。
收林家院子本就是為了後續她招收織工女,哥哥和阮氏搬過去順勢而為。
過好一會,秦巧還要給織娘上課,顧不得別的,只叮囑阮氏不要和崔八娘起衝突。
阮氏心說:誰稀罕惹個腦子有毛病的人,嘴上應是。
太陽漸上,織機學藝暫時挪到了巧造坊,秦家小院靜悄悄的。
阮氏揉搓著小米糰,一旁的秦豐收不知哼著什麼,手裡頭花花綠綠有草有葉,熱火朝天地編著小花籃。
兩人一問一答,說得來往都對不上,卻襯得屋中不冷寂。
門外的崔八娘看了半晌,嗯哼作出聲音。
阮氏回頭:「......有事嗎?」
崔八娘:「沒什麼大事。只是哥哥覺得方才我的話不夠誠意,沒說到您心坎上。這不,我不敢耽擱,想跟您再賠個罪。」
阮氏心說:這陰陽怪氣的架勢才對嘛!
說實話,昨夜自己是被嚇著了,讓人家狗頭嘴臉地啐了一頓。再回屋子躺下,生慪氣瞪眼半宿,腦子裡翻來覆去都在暗恨自己怎麼不當場反駁回去?
大早上本是上趕著茬架,又被堵了軟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