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二娘郎婿的手藝,秋甘碾出汁水,配了梨果,熬煮了三個時辰。熟水一衝,最適合眼下喝了。您嘗嘗。」
黃婆子喝稀罕,暖著手一邊抿杯沿。
只等身上寒意驅了,整個人舒展了,才長舒口氣。
「天寒,我來前見坊間燈還亮著呢。怎麼這時候還有買織機的客人?」
阮氏不知她來意,敷衍了一句。
「那牛掌柜也在?」黃婆子見她盯著自己,抿嘴笑了笑:「豐收媳婦,我這一把年紀了,有什麼話也不勞跟你藏著掖著。」
「牛掌柜素日常在坊間裡頭忙活,也不知你曉不曉得他成家了沒?」
阮氏便明白了她來意。
說來上回翠柳來,牛掌柜也在,她依稀記得這兩人還一塊說話來著。
「家倒是沒成。不過牛掌柜不小了,倒是聽他提過家裡催,旁的我也不好打聽。」
黃婆子:「我家翠柳呢,你是曉得的。過年就十六了,實在不好再耽擱在家。我呢進出瞧著牛掌柜人不錯......」
話說一半,外頭傳來腳步聲。
秦巧推門進屋,笑著招呼過。
三言兩語,接過話頭,阮氏起身去灶上忙活,留秦巧來應事。
來意明了,不過是託付人問問。
秦巧年歲小,本沒有當媒婆的天分。誰讓牛閏林出身比黃家高,託付旁的去人家鎮上問,難免有自取其辱的顧慮。
秦巧人透徹,時日長久也曉得牛家對牛閏林的安排,對黃婆子的一番打探只言三分。黃婆子是個明白人,心知自家是在高攀,可翠柳一口一個阿奶喚著,怎捨得隨了兒子兒媳的盤算,讓一朵好花葬送給一個瞎眼的鰥夫。
「總也是看緣分的。二娘,這事兒只托你,我才放心。萬一不成,翠柳也不至於遭村里人的指點。」
秦巧點頭應下。
送走了黃婆子,再回院裡,坊里也恰好落鎖頭。
桌上坐了一砂爐的魚,小柴烘上咕嘟咕嘟直冒泡,牛閏林歡歡喜喜地淨手坐好,「今兒這位大主顧是從縣裡頭來的,吳家的,他家經營著好幾座茶山,怎麼也插上布匹的草頭了?」
縣裡距離滿井村又很遠了。
早前生意都紅火在鎮上,看來牛閏林確實有幾分本事,路子搭得寬,名聲遠揚呢。
秦巧分了碗筷給他們:「縣裡的人也瞧得上咱們的織機?」
牛閏林:「簡式的自然不稀罕,坊裡頭那架搭了一半的花樓織機,那可是三郎新近了不得的物件,吳家來人懂行,一眼看見就迷上了。」
對這花樓織機,秦巧便有些外行了。
只因這機子占地很大,且構件複雜足有千數之多,這種機子非大織造坊是供養不起的。若不是崔三出身大家,曾在工部的圖冊上看過,一時還弄不出來呢。
她和崔三對視一眼,讚許地笑笑,得到一個手背撫摸的回應。
牛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