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大人心中忐忑不安,不多時額間便出了一層汗,嘴唇也乾澀得難受。他喉結上下滾動,剛欲開口卻見高行也似又了無興致地鬆了手。
餘下的話瞬間被他咽了回去,心中驚魂未定,幾番思忖後才又開口問道:「陛下可是有何事要與臣講?臣發願,不論是何種艱難的事,臣都一定會盡心竭力為陛下辦成。」
高行也皺了皺眉,突然開口道:「聽說你有個妹妹嫁給了平江織造秋大人為妻,育有一子一女,家教甚嚴。」
這一問直接給章大人整不會了,合著他驚惶失措半天,陛下就是為了問他這個。陛下是怎麼了?區區這等小事,用得著那般嚇他嗎?
章大人戰戰兢兢地回道:「確有此事,臣幼妹與妹夫結縭已有二十餘年,膝下唯兩個孩子,雖寵愛卻不驕縱。這長子日夜耕讀不輟去歲才考中了秀才,幼女幾年前入了宮,以往在家也是充當男子教養。」
充當男子教養?高行也蹙起了眉間,這似乎和他所見之人無絲毫相關之處。一個家風如此嚴謹教養出的女子,大多會是如安妃、珍嬪那般,再不濟也不會是大字不識一個,滿口只知道種菜養豬才對。
高行也神色複雜,底下跪著的人也不敢輕易懈怠,時不時地就抬起頭來觀察這位年輕帝王的神情。生怕自己哪一句話沒接得上,便惹了陛下動怒。
這伴君如伴虎便是如此,縱使陛下從未對他急嚴令色,章大人也從未有一日敢言語放肆。日日恪守規矩禮法,他深知自己如今所有的權勢統統來源於陛下的寵信,倘若沒有了這些,他便是連這紫宸殿的一塊磚石都不如。
兩人一時之間靜默許久,章大人才恍惚聽到他似是說了一句,「這秋郎中的家風竟如此特別,不教寫舞文弄墨,竟教家裡女兒畜牧之道。」
章大人:??????
他愣了片刻,以為自己聽錯了,又重新回想了一下方才陛下所說。逐字逐句去回想,嗯......好像沒聽錯,還是他腦子出問題了?
這他幼妹在家中一向腹有詩書氣自華、蕙心蘭質的大家閨秀,怎會教自己的親生女兒畜牧之道。
章大人:不不不不,一定是我聽錯了,肯定不會是放心我心中所想的那樣,陛下怎麼會說這種話。即便陛下說的正是這樣,那也肯定有什麼誤會,我們章家的血脈,哪一個是不通文墨之輩。至於章家血脈姓秋,姓秋也是我們章家的血脈!!!
格老子的,秋生那小子仗著自己一副小白臉道貌岸然的模樣,騙走了他家小妹,這事想起來一次就氣一次。等他一回家,便修書一封,一定都是他的錯,定是他做了什麼惹得外甥女被陛下誤會。
高行也回到椅子上,忽得頭有些昏昏沉沉的,似是風寒之症。他想自己許是昨日的高熱未愈所致,只是想到這裡,他忽得記起生了高熱的是秋明月而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