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門大戶最講究臉面和規矩,屋裡的兩位姑姑曾同她約法三章:“沈姑娘自來主意大,旁的奴才們管不著,但娘子需記住,只要與封家的婚約還在,在外就得保全封家的顏面。”
這點她明白。
褪下身上的青衫,換上襦裙,再出來,她的一言一行,已瞧不出半點江十錦的痕跡。
手中油紙傘不偏不倚,腳下蓮步踱不過寸,連適才臉上的那抹恣意也一掃而光,神態莊重,儼然是大戶人家走出來的閨秀。
橋市到封家的路線,她已經摸透,烏篷船半個時辰到封家。
封家的府邸是陛下兩年前封賞時一併所賜,大門平日裡只供貴客和封家人通行,其餘人皆是走側面的東門或是西側的角門。
角門多數乃下人通行,沈明酥走的東門。
東門來往的人少,離她的院子也近,唯有一點不便,落雨天關門早,還好是趕上了,掐著點進了門。
跨上遊廊,收了油紙傘立於牆角邊,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裳,挺直腰身,深吸一口氣才邁步往前。
一跨入門檻,便見兩位姑姑一左一右地立在了門口。
左側那位是國公夫人指派給她的,名喚連勝。右側那位是封重彥給她的,名喚婉月。
兩人同她一起相處了一年,起初還曾在她身上費了不少心思,後來許是看出了她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便由她去了。
人不在時兩人圖一個眼不見心不煩,裝作沒瞧見,如今這般立在這兒等她,定是有事了。
兩人也瞧見了她,雙手疊於腹前,垂首對她行了一禮,目光卻緩緩往上,觸及到她鞋面的一片髒污後,眼裡的不滿毫無遮掩地溢了出來。
沈明酥雙腳不覺往裙擺內縮了縮。
當年封重彥寄住在她沈家時,她見他拘謹守禮,總是對他說不用客氣,要他把沈家當成自己家就好,他每回笑笑不作答。
如今她倒是明白了這份寄人籬下的滋味,抬頭笑臉相陪,“姑姑們抱歉。”
“沈娘子說笑了,奴婢們只是個奴才,哪裡擔得起姑娘的賠罪。”
她們是奴才,但她不見得就是她們的主子。
封家人不喜歡她,也不是一天兩天,從國公夫人到下面的丫鬟,多少都對她有些成見。
因為像封重彥那樣的逸群之才,若非早與她有婚約,當配皇室的公主和郡主,而非她這等沒爹沒娘的孤女。
奈何沈家於他有救命之恩,封家人儘管心頭不願,也不能明言,該伺候的還是得伺候。
連勝進屋去取乾淨的襦裙,婉月留下替她換鞋,語氣不冷不熱,“省主一個時辰前派人來傳娘子,娘子不在府上,奴婢已經稟報,娘子是出去置辦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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