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酥沒答他,反問:“務觀公子今夜是想挖我祖宗?”
“往後同住一個屋檐,我總得知道公子是不是良人。”
沈明酥笑了笑,“公子放心,良人不敢收留公子,公子也不會去找良人。”
“你不怕?”
“有何可怕,這世間所謀所圖,到最後不外乎就是一條命,公子要我命嗎?”今日晴朗,夜裡有了星辰,淡淡的銀輝落在她臉上,眼裡無波無欲,更看不出半絲恐懼。
務觀把她瞧了一陣,一聲笑出來,“十錦公子說笑了......”
“那就不怕。”
天色已經黑了,沈明酥回屋提上木箱,出來時見他坐在胡床上,枕著胳膊悠閒地望著星空。他說得對,一個人唱弄影戲確實吃力,她正好缺一個幫手,把牆角蒙了一層灰的銅鑼取下來,吹了吹,遞給他,“公子不是要賺錢嗎,幫我敲鑼吧。”
“這恐怕不......”妥。
“公子如今沒有落腳之處,估計身上的錢喝花酒已經花完了,這個小院雖破舊,但每個月還得交租金,我要是交不起,公子得費心另外找住處。”
—
弄影戲的鋪子也是沈明酥租來的,鋪面不大,只占了半間,與賣茶葉的商戶平攤租金。
如今那賣茶的商戶去了外地收茶,整間都留給了沈明酥。
帷幕拉好,調好燈光,戲馬上要開始了,務觀公子坐在她身旁,看著自己手裡的銅鑼,一臉茫然,“我該怎麼敲。”
“憑公子感覺。”
“你要唱什麼?”
“白骨精現形。”
務觀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沈明酥倒不是故意所為,關雲長的那一套皮影被榮繡毀了,她只剩下了這一套。
“何方妖孽,膽敢戲弄俺老孫,吃你孫外公一棒......”
前面的看官看的是影幕,務觀公子看的是她,細而滑稽的腔調一出來,全然不似她平日裡的聲音,竟有了八分真,若非他就坐在她身旁,還真不敢確認那聲音自她口中所出。
沈明酥見他呆著,碰了一下他手肘,輕聲提醒,“務觀公子,可以敲了。”
“鐺......”
“妖孽,孫外公今兒非要揭了你這身皮.......”
務觀眉頭一挑,手裡的鑼鼓使勁合上,“鐺~”
沈明酥回頭沖他一笑,目露讚賞,“對,就是這樣。”
平日裡都是沈明酥夾著散板一人清唱,今日突然多了銅鑼聲,底下的人群也聽得沸騰。
叫好聲不斷,諸多看官中有一人的歡呼尤其醒目,“好,好!唱得好!”
務觀從帷幕後偏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