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塵卻沒讓她走,叫住了她,“小十難道不想知道嗎?”
他一通反客為主,逼得封重彥啞口無言,夜色本就安靜,火堆里的木柴爆出幾道“噼叭”的火花,落在幾人耳邊,異常清晰。
封重彥黑眸緊緊地凝著他,卻沒有出聲。
凌墨塵輕嗤一聲,“那就是封大人選擇了家族名譽,為了前程,忘恩負義了?”
嘲諷的聲音落在風尖上,冷風打了一個璇兒,吹得火堆里的火星子四散,良久過去,意外的封重彥沒去反駁。
凌墨塵頭一扭,看向身後的沈明酥,煽風點火道:“小十看到沒?男人的嘴最喜歡騙人,以後他要是再斷了腿,別救他。”
沈明酥無奈地道:“國師把衣衫烤乾就歇息,不必挑撥離間。”
凌墨塵忍不住一笑,盯著坐在那面色如灰,一動不動的封重彥,“就你們之間所剩無幾的感情,怕是比紙還脆弱,用得著我來挑撥?你說是吧,封大人?”
不待封重彥說話,凌墨塵起身,眸子裡划過了一抹轉瞬即逝的落寞。
機會給了他封重彥,好好解釋吧。
抬頭沖沈明酥笑了笑,“小十走了,明早來接你。”
片刻後,院門在身後輕扣,火堆前少了一個人,愈發安靜。
凌墨塵的那一番話,把兩人一直埋在心底的矛盾拉了出來,徹底地暴露在了眼皮子底下。
沈明酥覺得凌墨塵說的很片面,他並非什麼都沒做,他收留了自己,護了她一年,也給了她一個交代。
且如今,她已經在挾恩圖報了。
她想對封重彥說,不要去理他,他胡言亂語,當真只是想挑撥離間,不過是不想讓她借他的手而已。
但封重彥似乎好久都沒說過話了,她一時也不知道怎麼打破沉默。
半晌後,封重彥才從椅子上起身,踱步走到了她跟前。
身上的大氅給了沈明酥,此時被她疊好放在了案上,今夜得了衛常風的信後,他本就是出來盯梢,裡面是一身臧色對襟長衫。
寒梅的凜香,隨風幽幽入鼻,沈明酥儘量沒讓自己挪動腳步。
等著他解釋,或是質問。
適才在河邊凌墨塵親上來的一瞬,她確實沒有去躲。
太過于震驚,忘了躲。
幸虧他及時趕到,不然今夜八成要給他蓋上一頂綠帽。沈明酥為此感到抱歉,若是有下回,她一定會躲。
封重彥卻遲遲沒有出聲,佇立在她跟前,默默地看著她。
她頭上的青帽已去,濕發早被火氣烤乾,絲絲縷縷被飛拂起飄在腦後,玉容千嬌面,分明纖細柔弱,偏生生了一副傲骨。
凌墨塵說的沒錯,最初他確實想過兩全的法子,仗著她對自己的喜歡,將她困在了封家。
這樣才能不負沈壑岩臨終所託,既能保住她,也能讓封家安然無恙,她繼續做沈家的大娘子,與趙家沒有半點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