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如此。
終於給自己尋了一個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見她的理由,可那話落在耳里,慢慢地侵染開,帶著微痛,談不上來什麼感覺,只覺心口越來越酸。
此時見到人,那股愁悶的思緒才減去幾分,跨步上了涼亭。
沈明酥起身去行禮。
太子妃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身上還有傷呢,坐著。”
遲疑的功夫,趙佐凌已坐在了太子妃身旁,目光帶了幾分生澀,礙著禮儀沒往她臉上多看,匆匆一瞥,那句沈娘子到底沒能喚出來,只輕聲問她:“好些了嗎。”
趙佐凌今日一身碧色圓領衫袍,頭戴金冠,五官輪廓本就生得俊秀,面上又帶著一股陽光,一坐下,少年的英氣撲面而來。
見他目光彆扭,沈明酥自是知道她已經認出了自己。
江十錦就是沈明酥。
他自責之前沒有以真實身份與她相處,可她又何嘗不是在欺瞞她。
沈明酥微微垂首應道:“好多了,多謝殿下。”
那日雨夜之事,趙佐凌至今都未曾想明白,但既然她來了東宮,如姚永所說,他應當好好照顧她,怕她拘謹,又細聲囑咐,“有什麼需要,你儘管開口,不必緊張害怕,母妃性子溫和,她很喜歡你。”
當夜他把人帶回來,親眼看到母妃守了她一夜,之後更是衣不解帶,親自照顧。
雖說母妃性子溫柔,但也並非待人人都這般親和,像榮繡,母妃從未給過她好臉色,趙佐凌瞧得出來,母妃是喜歡她的。
趙佐凌說完看了一眼太子妃,似是在向她確認。
太子妃臉色已經緩了過來,目光輕輕地落在兩人身上,含著笑點頭,眼底一片柔和,內心已痛苦萬分。
十七年了,她的兩個孩子終於坐在了一起。
可惜太子走得太急,沒瞧見這一幕。
宮女把扇子重新遞到了她手裡,太子妃緩緩地搖著,只盼此時此刻的時光,走得再慢一些。
沈明酥額首笑道:“娘娘很好,民女給娘娘和殿下添麻煩了。”
“不麻煩。”
意識到回答的太急切,趙佐凌面色有些尷尬,手蓋在膝上輕輕地搓了搓,“我是說沈娘子不用客氣,把這兒當成家就好。”
在柳巷小院子,她叫他十全兄的那一刻,他就有了要帶她來東宮的念頭。
她沒了家人,以後東宮便是他的家人。
如今人來了,雖不是他所想的那樣,但他還是想讓她在這兒呆得輕鬆開心。
許是下了一場雨的緣故,日頭並不曬,夏風很暖,沈明酥看著他微微避開的目光,臉上的那抹窘迫關懷,也讓人覺得溫暖,
她很想說,殿下也很好。
他是她見過最乾淨,最陽光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