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被趙佐凌從福延宮帶過來後, 便一直坐在輪椅上,從頭到尾看到了太后的整個裝棺過程,似乎當真悲傷過度, 幾度咽哽都說不出話來。
後半夜,後宮嬪妃也都陸續趕了過來, 沒料到皇帝來得這般早,個個生怕表露不出自己的傷悲,捏著帕子哭成了一團。
殯宮內全是白蠟, 宮人們跪在地上不斷地燒著火紙, 青銅盆內的黑灰越堆越多,皇帝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一雙眼睛被香火遮擋, 裡面的焦灼, 憤怒, 全被耳邊哀慟的哭聲淹沒。
底下的妃子哭了好幾個輪迴,嗓子都啞了, 眼淚都快流幹了, 抬頭一瞧,皇帝還是沒動, 連個聲兒都不出, 也不敢停下來。
太子妃誦完了一段經, 見時辰差不多了, 讓宮人俸了一盞茶,親自捧著, 到了皇帝跟前, 輕聲問道:“陛下萬金之軀, 切莫千萬要悲傷過度, 先喝盞茶吧?”
皇帝抬起眼眸,看向她,做了十七年的皇帝,一雙眼睛自帶一股威嚴,此時裡頭躥著滔天怒火,似是恨不得要將她千刀萬剮。
太子妃不過是一個後宮的妃子,平日裡深居宮中,說話溫聲細語,此時卻沒有絲毫畏懼,迎上皇帝的目光,緩緩地道:“皇祖母一輩子為陛下操勞,常年禮佛,每日都在為陛下減少罪孽,如此苦心,實屬不易,如今過世,父皇理應傷痛,哪裡還能飲得下茶。”
太子妃說罷,又把手裡的茶盞撤了回來。
皇帝忽然使出了周身的力氣,嘴唇翕動,臉色一片赤紅,可惜太子妃擋住了他的臉,誰也看不見。
耳邊全是一道道的哭聲,聽不到這邊說話,太子妃不緊不慢地道:“陛下放心,我給陛下餵的只是啞藥,三五個時辰後便能開口了,但在這期間,陛下還是省點力氣,免得藥效過了,陛下反而折損了自個兒的身體。”
等他的那一口氣順過來,臉上的紅意退盡了,太子妃才轉過身,揚聲同跪在一旁的趙佐凌道:“皇孫去宣門,叫眾臣進來。”
趙佐凌聞言起身,朝著皇帝行了一禮,轉身走了出去。
太子妃看著他的身影,輕聲同皇帝道:“陛下是不是覺得這孩子逗人喜歡?”太子妃一頓,“原本可以有兩個,但陛下,還有這天下的人,容不得她,要殺她。”
“陛下還沒見過她吧?”太子妃忽然問他,唇角抿了一絲笑容,“待會兒就能見到了。”
皇帝神色一怔。
太子妃又道:“十七年前,她本可以活著,只要陛下不聽信讒言,以自己的真本事,向天下人證明,趙家的江山,不需要犧牲兩個剛出世的嬰孩來成全,趙家的國運,也不會因兩個嬰孩的帶來便會受到影響,那他們從小便都會在東宮長大,陛下也不會走到今日的地步。”
“你殺了她的爹娘,讓她背負著血海深仇,再把刀指向自己的親人。”
皇帝聞言,似是受了莫大的驚嚇,眼珠子又開始不停地轉動。
太子妃繼續戳穿他,“陛下知道她是誰,你早就知道了,她是你的親孫女,可你為了自己能多活些時日,故意裝聾作啞,任由他們傷害她,還想再一次取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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