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酥抬眸,冷靜地道:“把門關上,我要歇息了。”
福安不敢違背,趕緊替她拉上了房門。
屋內那盞被風吹得彎了腰的燭火,立馬又挺直了腰身,火焰筆直。
沈明酥抬手用袖子抹乾了臉上的淚痕。
他說得沒錯,她不欠誰。
盤子裡的糕點還在,沈明酥拿了一個塞進嘴裡,坐在蒲團上慢慢地嚼著,一個一個地吃完了,才起身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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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福安便守在了門外,沈明酥把布袋裡的那盤糕點倒了出來,連著盤子,遞給了福安,“拿給你家主子,告訴他,記得吃飯。”
福安嘴角一抽,忽然不知道少奶奶這話是不是存心的。
主子昨夜從她屋裡出來,人就像是脫了一層皮,臉上半點血色都沒,咳到半夜,昨兒整整一日就早上吃了幾塊糕點,夜裡回來沒吃,今日早上也沒吃。
這會子坐在屋內,正給她讓道。
“還是少奶奶貼心,奴才這就拿過去。”雖是一樣的糕點,但少奶奶給的不同,格外的香,肯定能吃得下來,福安接過後匆匆往回走。
半路一回頭,見沈明酥朝外走了,趕緊奔了幾步,將盤子塞給了門外的喬陽,轉身去追,“少奶奶等等奴才......”
早上沒再飄雪,沈明酥還是去了雪山,但這回手掌和膝蓋上都做好了防禦。
立在山腳下,往山上一望,一眼就能看到一條拖出來了山路,路陡的地方,鋪了一層樹枝和木頭,做暖沖。
兩人往上走,山頂上一人扛著木柴走了下來,因埋著頭,看不清臉,但瞧打扮,不像是侍衛。
沈明酥正疑惑,那人抬起頭來,看到她後,肩頭上的木柴往旁邊一放,跪在了雪地上,同她行禮道:“長公主殿下。”
沈明酥認出來了,是張家公子,愣了愣,“你怎麼來了?”
張老爺子昨日剛安葬。
張家公子低著頭,輕聲道:“做錯了事,總得要付出代價,父親死了,他欠下的便由我這個當兒子的來償還。”
大鄴的百姓沒有說錯,糧倉被燒,即便是‘天女’作亂,可那日半夜聚集的胡人也都有份。
如今缺糧,‘胡人’百姓脫不了干係。
他知道屋外的那些柴火都是長公主給的,今日天一亮,便來了,能出一份力便是一份。
沈明酥也聽明白了,讓他起來,忽然問:“若是得不到原諒呢。”
張家公子一笑,搖了搖頭,“胡人與大鄴交戰,本就是水火不容,不原諒才是道理,我們如此做,不是想讓他們原諒,也是為了自己,想求一個心安。”
說話間,山上又有人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