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雲山底下是一條河流,此時已凍了三尺深,這般被雪砸下去,不是被雪裡面的石頭撞死,便是被摔死。
沈明酥知道後果是什麼,大雪當頭砸下的瞬間,她幾乎喘不過氣,腦袋暈厥了一陣,身子直往下墜去,渾渾噩噩地掏出了袖筒內的彎刀,奮力往石壁上刺去。
雪太厚,刺不進。
一下不成,兩下、三下,一面往下墜,一面繼續往山崖上刺,同時另一隻手,試圖攀住山上的岩石,可衝力太大,一切都是徒勞無功,忽然一人從旁邊的雪堆里落下,經過她的瞬間,一雙胳膊快速地抱住了她的腰,重量壓下來,她手裡的刀子終於碰到了山壁。
熟悉的冷梅香氣入鼻,被冰雪一融,比以往任何一回都要濃烈。
她知道是誰。
沒想到他也跳了下來,封國公剛去,他是有多想不開,才會往下跳。
眼下沒有多餘的功夫讓她去想別的,手裡的彎刀死死地卡在了山崖上,鋪天蓋地的積雪不斷地沖在她頭頂上,一張嘴便會進口,呼吸逐漸困難,正要抬手去抹臉上的冰雪,一隻手忽然按住了她的後腦勺,她被迫的貼在了他胸前,額頭與他的胸膛之間騰出了一個可以呼吸的間隙。
彎刀刮在石壁上,不斷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終於卡到了一個縫隙,兩人下墜的身體總算停了下來,沈明酥伸腳去踩,想找一個可以落腳的岩石,這一踩,心涼了半截。
底下是懸崖冰河。
還沒好想應對之策,“嘣——”一聲,那把他曾經送給她的鎢鋼彎刀,終究還是斷了,身子急速往下墜去。雪花四散,裹著風聲“嗚嗚——”撲在耳邊,腰間的那隻手緊緊地抱著她,另一隻手則圈住了她的頭。
落地前,底下的冰層,像是被什麼東西破開,沈明酥並沒有感覺到想像中的皮開肉綻,輕微的刺疼後,便是徹骨的寒涼,河水瞬間灌入耳鼻。
腰間的那隻手忽然將她往上一拖,破出了水面,迷迷糊糊聽到了岸上急切的聲音:“快!拉人!”
“我下去,繩子拉好!”
“放......”
被積雪從山路上砸下來,再被冰涼的河水一刺激,到底是眼前一黑,沒了意識。
—
醒來時,屋裡已點了油燈。
屋內安靜,昏黃的光暈鋪滿了屋子,姜雲冉正坐在床邊,不眨眼地盯著,見她醒了,長鬆了一口氣,“嫂子嚇死我了......”
驚嚇的不只是她,整個知州這一日誰不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