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飯,封胥也沒出去,坐在位子上看了一會兒地圖。
城門口的侍衛半個時辰報一回城門情況,今早胡軍被他忽然反攻,砍下了將領的頭顱,至今還沒回過神來,哪裡還敢冒然前進,每一報皆為喜報。
半個時辰後,參軍柳百言先回來。
一炷香內,見封胥抬頭瞟了沙漏三次,不由問道:“將軍,是與人約了賭局?”
軍營內並非外人所說的那般枯燥,反而一幫子粗老爺們兒湊在一起,更鬧騰。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有了將軍帶頭鬧,整日‘賭’成性,底下的人能安靜到哪兒去?
與外面的賭不一樣,賭的不是錢財,最常見的是胡軍的人頭,先以數量計算,數量相同的情況下再看切口,是砍了一刀,還是兩刀,以此定輸贏......
除了胡軍的人頭,便是刀功和箭法,這些都可以理解,但將軍閒得無聊時,還喜歡猜最先進門的是誰,是先跨左腳還是右腳......
上回將軍輸了,一罈子珍藏的美酒被陸百戶提走後,把不知情的鄭飈拖到沙場上,殺得哭爹喊娘。
生怕自己身在他的賭局之中,柳百言小心又謹慎。
封胥這回沒賭,他在等,等那支紅杏慢慢從牆內長出來。
“時辰到了。”沒理會柳百言疑惑的目光,封胥放下手裡的地圖,裹了裹身上的大氅,起身走向帳外。
明日便是除夕,有些念家的士兵,在外面的帳子上掛起了用紅紙折成的燈籠,寒風一搖,載著薄薄一層積雪,翩然飛舞,在冰天雪地的戰場上倒是點綴出了幾分溫暖。
火房也有,屋檐下掛了兩個大紅燈籠,門旁則貼上了對聯。
姜雲冉提著安婆婆找來的燈籠,正要掛去火房外的大門,走到半路便看到了迫不及待趕過來的封胥,知道他是來幹嘛的,偷食並非光采之事,之前她在姜家和堂妹偷吃豆花,都是躲在柴房內吃的,忙對他往旁邊的柴房內使眼色。
豆腐她已經做好了,放在了柴房內的一張斷腿木機上,他一推開門就能看到。
安婆婆適才回來了,她不便跟著一道過去。
封胥沒去看她的表情,只注意到她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衫,臉也洗了,連頭髮都梳好了,盤著簡單的婦人鬢,手裡再提著一盞燈籠,雖沒有傾國傾城的容貌,但也算得上小家碧玉,靈動溫婉。
再一看,五官比起上回秀氣了不少,屬於耐看型的小娘子。
封胥有些遺憾,人長得挺守婦道,但有句老話,人不可貌相,就像自己一樣,在她眼裡,也不像是將軍......
察覺到了她的擠眉弄眼,封胥更為不恥,藏住眼底的一抹諷刺,彎唇笑了笑,出聲問道:“姜姑娘,咱們去哪兒?”
姜雲冉眼睛都快擠抽筋了,見他還是沒懂,正欲擰眉,冷不丁地看到了他唇角的笑容,雙眼頓時呆住。
娘親......她真的看到了神仙。
他身為參軍,平日裡乾的都是腦力活兒,柴房在哪兒,肯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