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內心極度的痛苦和拉扯下,20歲的喬木心,最後失魂落魄地回國了,他幾乎是連夜逃離了巴黎,看到故地都覺得那麼難過和傷心。
好在前兩年的工作,比賽,再加上平時比較節儉,讓他攢下了一筆不菲的存款。他用這筆存款買了一間小一室,還有一間地段很差,根本沒人願意買的門市房。
後來,附近拆遷,又修起了小學,門市房變成了香餑餑。
在巴黎的時候忙的腦袋都沾不上枕頭,整天抱怨沒時間沒時間休息,冗長而大段的空白一股腦地砸過來,他現在永遠休息了,死後甚至可以長眠。
也挺好的。
喬木心開始酗酒,對什麼都不關心。白天打遊戲,晚上像蝙蝠一樣出來覓食。
然後某天,喝醉的他倒在了路上,一對送外賣的同性情侶怕他凍死或者被壓死,把他拖回了家,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然後就是現在的故事。
褚唯聽完了這些故事,內心五味雜陳。
之前喬木心和他也曾有意無意地透露過,在法國的日子是自由和痛苦雜糅的,褚唯尚未窺見全貌,但喬木心今天原原本本地講述這一切,他才意識到,往日所講述的,只是這些痛苦中的萬分之一。
從他離開法國那天起,所度過的每一天,都像是被凌遲一樣痛苦,然後他在不斷地摧毀和凌遲中,咬緊牙關,在廢墟上再次重建自己的人生。
喬木拿出了文件夾:「這是我當年準備的所有材料,還有回國後也諮詢了一些律師,但是大家的答案都如出一轍。沒辦法了。後面就沒再問過了,但是材料都留著,最近也在諮詢別的律師……」
他以一種相對平和的口吻講完這一些,再次抬頭,卻發現褚唯紅了眼眶。
褚唯也自知失態,同樣艱難道:「我只是忍不住想……你一定是花了很大力氣,很辛苦,才來到我面前的。」
喬木心安靜地看著褚唯,像是為了緩解他的情緒,一本正經地學他說話:「是啊,我可是花了很大力氣,很辛苦地,才來到你面前的。」
褚唯問他:「那你為什麼現在才……」
喬木心的笑意有點自嘲:「和你相遇的日子,太美好了,好到我一度產生錯覺,我真的放下了。」
直到安傑羅和喬木心說,你既然找到了你一個很愛的人,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他,喬木心才如遭到當頭棒喝。
恥辱就是恥辱。他在別人眼裡,他永遠都有難以啟齒的污點,無論他付出怎樣的努力,這件事結果未定,對他人而言,他永遠都是一個有污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