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賽特卻不如他所願,明明唇角弧度微揚,渾身卻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
他似乎是剛洗完澡的緣故,碎發軟塌塌的微垂還滴落著水珠,赤裸著上半身,肌肉線條緊實流暢,下身穿了一條寬大破損的工裝褲,身上滿是繃帶與傷痕,看上去狀態不太好。
郁夏帶著大貓貓闖入了他的房間裡,他並沒有如同昨天那般說什麼,而是轉身只留給了他一個背影,拿著桌上正開封不久已經加熱好的肉罐頭。
昨天他都那麼凶了,以他如今這種無視般的態度,郁夏小奶貓肯定更加受不了了。
他如是想著。
卻沒想到軟綿綿的小奶貓突然湊上了前來,不經意間挨著他的手臂,看上去嘴饞的不得了。
「你在吃什麼好吃的呀?」
賽特拿著餐勺的手頓了一下,郁夏糯白的犬牙如同惡魔之眼,在這早春天冷淡的光線中,熠熠生輝,帶著某種世俗感,卻又剝離性地充滿了生命力。
「你不怕我嗎?」他低垂著眉眼忽然開口,纏著白色繃帶的修長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攪動著罐頭裡冒著熱氣的湯汁。
「為什麼要怕?」郁夏反而抬起頭反問道,一臉不解。
「你明明沒有傷害過我?不是麼?」
賽特手指頭捏著湯匙微微蜷曲著,聲音有些晦澀的,像是在故意提醒著他:「之前……」
「之前有關於客運艦上的事你也已經誠摯的跟我道過歉了。」郁夏卻打斷了他的對話,那雙清透又明亮就這麼直勾勾的望著他,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皎潔無比。
只聽見他輕聲開口:「所以,賽特,你究竟在害怕什麼呢?」
賽特渾身都僵住了,明明郁夏的語氣也算不上得上質問,就那麼輕飄飄的,可賽特卻感覺好像有千斤重的巨石砸到了他的心裡,讓他面上血色全無。
明明他都已經那麼過分了,這隻乖的出奇的小奶貓卻還是懵懵懂懂的挨上來,一點都不怕他嶙峋的鱗片與尖銳的獠牙傷害到他。
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不想再欺騙郁夏,想把實情全都告訴他。
我快要死啦,我很捨不得你。
可下一秒他就咬住了自己的舌尖,疼痛使得他清醒過來,過了許久他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夏夏,你不知道的,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做就可以做得到的,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強加在身上身不由己。」
「我們或許在這一秒相遇,在下一秒就分別……」
賽特捏緊了自己蒼白的指骨,迫使他強硬的看向他。
郁夏比他矮很多,他穿著睡衣,領口很寬鬆,賽特從上往下看,看到一片白皙的肌膚,一邊鎖骨的陰影處,綴著一顆紅色的,艷麗的痣。賽特只是瞥了一瞬便縮回了目光,如同受驚的軟體動物。
那明亮的月光確實柔和,讓賽特整個人看起來也被光和陰影分割成了兩半。
而郁夏是完全暴露在光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