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你……」
周言神色焦灼,指著他左側方向。
顧池羽聽不到周言說什麼,茫然地側過頭,瞳孔一震。
一輛白色大貨車徑直地朝自己撞來。
慌亂中顧池羽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
貨車穩穩地撞到駕駛艙。
轟隆一聲!
巨大的衝擊力將整個車子擠壓變形。
周圍的行人和車輛紛紛駐足,望向慘烈的車禍現場。
有好心人幫忙報警,撥打急救電話。
顧池羽半個身子瞬間麻木,溫熱的液體划過眼帘,鮮紅的視線里,浮現周言飛奔而來的單薄身影。
周言用力打開副駕駛的車門,鑽進車子,目光微震。
幾塊尖銳的菱形碎玻璃扎進顧池羽的胸膛,貫穿心臟。
藏青色的襯衫被殷紅的血浸濕,成股的血像不要錢一樣肆意流淌。
周言眨了眨眼,滾燙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簌簌落下。
顫抖的手掏出電話,哽咽道。
「老公,你別怕,我馬上救你出去,我,我這就叫救護車,我叫救護車……」
顧池羽艱難地探出手,從周言身側的白玫瑰里找出鮮紅的房產證,放到他懷裡。
顫聲道:「言言,生日快樂,你,你不是一直想有,有自己的家嗎?」
「我,我……」
喉嚨一陣腥甜,顧池羽咳出一口血,盯著他的濕潤的眼睛繼續道。
「我,我送你了,喜不喜歡?」
周言握著他的手,用力點頭,淚水順著下頜線流進衣領。
「喜歡,喜歡,我叫了救護車,馬上就來,不會有事的,別怕。」
顧池羽抬手扶向周言臉頰,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溫柔,虛弱道:「傻瓜,我要死了,以後,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不會,你不會死,不要說傻話,我不許你死!」
周言心如刀割,感受到顧池羽掌心尚存的餘熱,貪婪地蹭著。
顧池羽瞳孔渙散,聲音更加微弱,「你,你幫我和我哥,帶句話,我又讓他失望了,我,我不是一個好弟弟,對,對不起……」
話音一落。
顧池羽再沒了力氣,手無力地從周言臉龐滑落。
緩緩閉上眼睛,陷入無邊無際的黑色深淵。
深淵周圍,無數過往如同一幕幕彩色的動態圖片閃閃發亮。
童年時,作為墮落舞女的野種,在學校被同學霸凌,只能躲到角落暗暗舔傷口。
少年時,回到顧家,依舊受家人排擠,只有那個有一點血緣關係的堂哥不戴有色眼鏡看他,告訴他要想不被人欺負,首先得自己變強。
有那麼幾年,他努力證明自己,但還是換不來父親和妹妹正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