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那孩子有文采有抱負……可惜了。
老夫子嘆了一口氣:「罷了,我同你一塊兒進去。」
福幼院的人識得周知府,一路暢通無阻,直到見了後堂前的劉和德,幾人才停下來。
「周大人,龐大人,」劉和德行禮起身的動作堪堪停住,偏了一寸,「謝大人……」
謝老托著他的手臂,打斷行禮:「早就不是什麼大人了,左右不過是一名普通的教書先生,哪裡敢受你這一拜。」
劉和德心情複雜,在京時謝大人何等鐵骨錚錚,意氣風發,今日一見卻已老態龍鍾,沒了當初的精神氣,當年的事對謝大人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嘆惋歸嘆惋,劉和德沒有忘記自己的本分:「王爺和王君在書房議事,奴才帶幾位大人過去。」
人在書房,但沒議事。
「魏游,我手疼。」
案桌前,江盛舉著毛筆揉手腕,語氣軟軟糯糯,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半天寫了一個『一』字,手疼?」
白底黑字一個「一」,歪歪扭扭的,沒有任何書法走勢筆鋒,隨便拉一個讀書人家的奶娃娃都能嘲笑江盛半天。
可江盛是真的不會寫啊!
偏生魏游不動如山,視撒嬌如無物,搞得江盛都懷疑他是故意為之:「手不疼了,但我腦袋疼,哎喲,疼死我了,我是不是暈字啊,不行不行不能再寫了。」
虛軟的身體癱在魏游身上,魏游單手支撐著他,江盛狡猾的腦袋藉機靠在他的肩膀上,像是重病患者一樣渾身發軟,硬是不肯起身。
鼻息擦過耳畔,魏游深眸閃爍。
「不是說要給福幼院的孤兒編書,怎麼,勢頭還沒起人就蔫了。一天一個字,等書成了,福幼院又能改名福老院了,省去了過程,不錯不錯。」
「……話怎麼能這麼說呢。」
「不是這麼說怎麼說,說來在東嶺都不曾見夫郎溫書習字,聽聞江家嫡哥兒文采斐然,正巧今日讓為夫開開眼吧。」
江盛急紅了臉:「不是,誒,我……」
叩叩叩——
敲門聲打斷絞盡腦汁編不出來的理由,江盛心裡一松,逃也似的從魏游身上起身去開門。
「劉管家,找我什麼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