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不學無術是性格活潑,狂妄自大是皇子氣質,強搶民女是皇家福氣,父子情深,眼裡的沙子都是含在嘴裡的金子。」
大皇子可憐?
拋開一切前因談後果,高牆之內的人誰不可憐?
魏游冷笑:「所以你收買我宮中伴讀侍從,縱我成為不學無術之人?所以你聯合國舅,企圖在天高皇帝遠的東嶺置我於死地?所以你今日來找我,準備翻了這破天自己當主子?」
被當面戳穿,罪魁禍首卻不見一絲愧疚。
「弱肉強食,這便是高牆之內的生存法則。既然六弟打算一條死路走到底,那麼他日也別怪哥哥我下手狠了。」
大皇子慢條斯理地整理微亂的袖口,嘴角輕揚,又恢復了剛入門時從容尊貴的模樣,不見一絲狼狽,甚至頗為遺憾道:「你成親那日的藥下得太輕了。」
魏游也笑:「多謝了大哥幫忙,讓本王得了一門好親事。」
兩人不歡而散。
燈芯燃燒至盡頭,火焰隨風跳動著,仿佛下一刻就會熄滅。微弱燭火下,新燈芯接替了舊燈芯的工作,繼續完成照明的使命。
明亮的燈光將魏游頎長的身影拉長,同時也照亮屏風後面的人。
「在想什麼?」
端坐在屏風後頭的人替魏游倒上一杯清茶,魏游沒有喝,接過後拿在手裡把玩:「在想皇后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話問的沒意義。」
魏游小抿一口,稱讚:「沒想到三哥還有這般手藝。」
在屏風後坐著,將魏游和大皇子的話聽的一清二楚的,正是這位大皇子口中道貌岸然的大荊三皇子。
三皇子盛了他的讚美,笑了笑:「世上可沒多少人敢喝我沏的茶。」
一語雙關的話,魏游似是沒聽出來:「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還怕這個?」
話一出,仿佛時間停滯了一般,緊張和壓抑的氣氛陡然瀰漫開來。兩人一站一坐,視線相互碰撞在一起,形成了一股無形的壓力。
還是三皇子先開口:「所以你選擇站在我這邊?」
「三哥怎麼不先問我如何得知的消息?」魏游眨眨眼。
那雙深邃而銳利的眼睛遺傳至同一個人,而笑起來時的明媚更像那位已故的女子,三皇子為魏游的笑恍惚了一瞬,回想起曾在丞相家中只是驚鴻一瞥的畫卷。
世間留有皇后的畫像不多,丞相雖是寒門清流出生,但其夫人與皇后是閨中密友,私自藏了一幅畫留作念想。
那是一位梳著垂鬟分髾髻的少女,容顏清麗秀美,眉目如畫,眼眸明亮而溫柔,畫中少女穿梭在桃花叢中,衣袂飄飄,宛如仙子下凡。
在人間渡劫二十載,又回天上去了罷了。
都說魏游更像皇帝,但他始終覺得,魏游和那女子笑起來更相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