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敢說話。
抨擊魏游的大臣一個個冷汗直冒,張有光十幾年來偷稅漏稅的數目都抵得上朝廷一年的開銷了,魏游若真無篡位之嫌,實乃大功一件。
不知過了多久,大殿內終於響起皇帝的聲音:「戰船是你造的?」
沒問張有光,問的是戰船。
怎麼可能沒有芥蒂?
魏游身姿挺拔,即便跪在地上仍叫人覺得像是一頭永不屈服的臥虎:「是,但火炮不是,火炮筒需反覆試驗才可用於戰船,若是射程短了,面對海寇便沒了十足的優勢。說來慚愧,戰船空置許久,是因為建州的火藥廠還未研製出射程長的火藥筒。」
「火藥、火藥筒均設在同一處?」
皇帝問了魏游地址,派人前去探查,而後又問起周恆刺客的事情來。周恆吃著瓜,等待皇帝處理海寇,猝不及防之下被點起來,成為曝瓜的人。
「臣等查明謀害王君的乃是東嶺八大族中的林家大房,林家哥兒愛慕瑞安王,因愛生恨,一念之差做了錯事……」
「既然如此,林家九族抄家下獄,待海寇一事查明,數罪併罰。」
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否定了一個家族幾百年的辛苦耕耘,荒謬又不合理,但皇帝不願意再往上深究,就得認,即便眾人心知肚明林家是被拉出來背鍋的。
魏游靜靜聽著,有點可惜無辜的人,又覺得不值得同情,他們無辜,江盛和陳富不無辜嗎?既然夥同國舅有心害人,也該做好準備迎接報應的到來。
事實上,林家與國舅的關係,同魏游與陳富有異曲同工之妙。大理寺和刑部只能追查到林家人,是因為林家與國舅的關係簡單。林家與國舅非魏游早前猜測的親屬關係,當初詹家搶奪林家玉石生意,林家被打得抱頭鼠竄,差點內憂外患下分崩離析,是國舅幫林家度過難關,所以理所當然地成為他的撈金池。大皇子初到建州未帶多少幫手,沒有地方豪紳的相助無法繞過魏游的眼線對江盛下手,所以魏游才會懷疑到八族頭上。
國舅快刀斬亂麻,既然要保住扶不起的大皇子,只能捨棄一枚重要的棋子。
而林家,一條忠誠的狗,一個貪婪的人。
皇帝派出去的人回來了,魏游既然敢造戰船,就有為自己開脫的辦法,只是私造戰船和查明海寇功不抵過。
「那就罰你一年內清查鯉州官商寇勾結一事,剿滅鯉州海寇,並十年內不得出東嶺半步。」
「謝陛下。」
人群散去,這一回,大皇子未再看他。
今天的虧魏游吃下了,從今往後,不管魏游做什麼,皇帝和三皇子不可能再毫無芥蒂地待他,某種意義上來講,大皇子的目的達成了,只是代價超出他的預想。
魏游帶著陳富離開行宮回王府救治。
事情了結,本該鬆一口氣,但魏游心裡頭沉甸甸的大石頭從未落地。
一路他想不通,大皇子從何處得知他造船的事情,林家告訴他的?不可能,他敢肯定林家不知道這件事。陳家是內陸海運大商戶,擴充船隻無可厚非,不會被同行懷疑,那麼還有誰,誰會知道他找陳家造船的事情?
這個人定熟知他與陳家的關係,也對陳家、建州了如指掌,還有足夠的能力在陳家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拓走他的圖紙和帶走陳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