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黑雲不斷盤踞,牧聽舟有些疲憊地瞌上雙眸,心想。
都怪裴應淮,要不是他,自己這計劃也不會強行執行。
到時候一定會有更完整的計劃,能讓牧紋灰飛煙滅的。
可不知為何,他現在腦袋裡浮現的全是男人垂眸附在他身後,執著他的手,一筆一畫俯身教他畫出陣法時的模樣。
一滴晶瑩從眼角悄然滑落。
在漫天滾滾雷雲之中,一滴淚水滑落的聲音極為不起眼,可偏偏,能從它的倒影之中,清晰地看見天邊劃破的一抹銀光。
轟然一聲巨響,驚雷落下。
——可在半道,就倏然被截斷了。
那道劍光勢如破竹,燦若星辰璀璨奪目,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劍光傾瀉而下,整個天穹似乎都要被撕裂了。
黑雲不堪重負地發出了一聲哀鳴,無人聽到的地方,她怒極地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要阻攔我?!」
他低沉的聲音不帶半點起伏,一如他出手的劍光那般冰冷凜冽,帶著某種壓抑到極致的情緒:「他還在下面。」
男人隻身站立在獵獵長風之中,一字一頓道:「他,還在下面。」
「你要殺誰,都可以。但是動他,不行。」
說罷,便又是揮出了一劍,直接將心有不甘的黑雲給劈散了。
裴應淮收起靈劍,飛身落下時,牧府已經被焚燒殆盡了。
一道微弱的靈力保護著牧聽舟的身體不被火焰侵蝕,直到裴應淮的落下,那流蘇耳墜像是竭盡全力,閃爍了兩下後便黯然熄滅了。
裴應淮垂眸看著他良久,他雙眸黑沉,閉了閉眼。
而後俯身,將牧聽舟從地上打橫抱了起來。
身後被壓制的火舌驟然竄起,將一切吞噬殆盡。裴應淮緊緊抱著他,一步一步地,帶著他離開了牧府。
仙盟的人聞風趕來,卻被這忽然拔高的火焰逼退了三分。他們面面相覷,正商討著要不要撲滅火焰,卻看見從熊熊赤焰之中,緩緩走出來了一個人。
男人一身素白,唇瓣緊抿,眾人定睛一看,他懷中竟還抱著一個昏迷的青年。
青年容貌艶麗,五官張揚凌厲,偏偏此刻沉睡著,透著幾分莫名的乖巧。
有人認出了青年的身份,驚叫出聲:「這不是……!」
可下一秒,他發覺自己發不出聲音了。
護法們眼觀鼻鼻觀心,上前兩步想要接過懷中昏迷的青年,卻被男人一個眼神硬生生地怔住在了原地。
他們狠狠打了個寒戰,齊刷刷地後退了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