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種強加到他身上,還自以為是為了他好的想法,是不是可以適可而止了?」
一股寒潭般冰冷刺骨的寒意從景良心中油然而生:「……你什麼意思?」
牧聽舟冷冷道:「還聽不明白嗎?他根本不想做什麼旁人口中的救世主。」
他終於明白了先前那種違和感是從而來的了。
雖說是幻境替他增加的設定,但裴應淮是從一開始就被鎮中的村民追捧,以至於對待他的態度都小心翼翼了起來。
——但那些都是有所求的。
就像是那些跪拜在佛前的虔誠者一般,他們也像這群信徒一樣祈求者神明的救贖。
唯一不同的,裴應淮是一個人。當他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時,旁人的訴求在他這裡就變成了束縛的枷鎖。
而這一切,都是幻境打著「為他好」的名號強加在他身上的,甚至從沒有人問過裴應淮想不想要,願不願意。
牧聽舟閉了閉眼,深呼吸一口氣,將心底浮現出來的怒氣給強壓了下去。
景良沉默良久,開口問道:「那你又是怎麼確信的呢?」
不知為何,腦海里猛然浮現出兩人相處時的景象。
這段時日以來,牧聽舟對著他的態度也不復從前兩人在幽冥時候的針鋒相對……好吧,其實算是單方面針對。包括在木屋中養傷的這段時光,兩人近乎一直待在一起。
裴應淮更是寸步不離地待在他的身邊。
若不是知道這人心思深沉,早就規劃好了一切,牧聽舟都要以為是他故意黏著自己了。
還有在那日凌晨,與裴應淮站在樹下交談的青年……是叫景若平來著?
景良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了十分罕見的糾結的神色。
牧聽舟決定再添把火:「還是說……這一切都是你故意的?我知道你討厭我,甚至你哥好像還想殺了我,不會裴應淮也是你們計劃中的一環吧?」
景良:「怎麼可能!」
「而且……也沒有人想要你死。」
他糾結片刻,終於還是幽幽嘆了口氣,席地而坐,與牧聽舟隔著鐵牢四目相對:「你不要再激我了,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我能置喙的,我能告訴你的,不能告訴你的,你基本上也都猜出了個七七八八。」
又是這一套相同的說辭。
牧聽舟覺得一股無名火噌地一下冒了上來,仿佛在瞬間就將他的理智燃燒殆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