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影后知後覺地趕了上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然後他便看見了空無一人的內屋,當即愣住了。
「……這,這人呢?」
一看裴應淮這個表情,徐清影就猜到了大致:「他……他跑掉了?可是,為什麼??」
徐清影實在是不明白,明明先前說要收手的是他,這二話不說就跑沒影的也是他,這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把你支開之前說了什麼?」裴應淮沉聲問。
徐清影:「他說,『他不想再追著你的腳步跑了,撞了南牆再回頭就來不及了』什麼的,我以為這是他想明白了才這麼說,可……」
裴應淮輕呵了一聲。
想明白?他確實想明白了。
不過和徐清影想的可不是同一回事。
他毫無保留地將神識展開,隨即刺痛感如針扎一般侵襲了他的識海,裴應淮眼前瞬間模糊,徐清影連忙上前:「聿珩,你神魂中還有傷,先前又失了那麼多精血,不可這般妄動靈力了。」
裴應淮油鹽不進,硬撐著用破損的神識將整個滿隆客棧都給搜尋了一遍。
敏銳的神識將如流水一般無孔不入,穿過大街小巷,順著牆壁的縫隙,穿進了人山人海的潮流之中。
戴著面具的少年被淹沒在人潮之中,他像是有所感應一般,猛然間回過頭。
裴應淮的神識與牧聽舟的視線隔空相望。
牧聽舟身側人海茫茫,萬家燈火高懸於頭頂,他微微沉默地望著灰濛濛的天空。
臉上的石墨面具半懸掛在額前,露出了消瘦的下巴,他的唇瓣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無聲地說出了什麼。
最後一縷清風托拂著將萬家燈火點亮,少年壓了壓面具,轉身沒入人潮之中。
偷天換日
第一百二十章
其實, 像這樣逃走並非牧聽舟的本意,但郁清名曾經教過他一件事情——如果眼下面臨進退兩難的抉擇,只給自己三秒鐘的時間思考, 答案自然而然地就出來了。
方才那三秒鐘的時間, 就是牧聽舟給自己的最後期限。
他一開始就知道, 跟在裴應淮身邊是根本沒有辦法進行任何調查的,如果想要弄清楚這件事——或者說想要保護這個人,就不得不走到這一步。
牧聽舟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法器,深呼吸了一口氣。
這本是他先前給自己準備的一條後路, 沒想到現在竟然派上了用場。他將隱匿生息的法器顧掛在了自己腰間,渾身上下的氣息驟然一變,連同臉上帶著的那副面具一起,在茫茫人海之中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