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延臉上的淡笑已經完全掛不住了,仿佛冥冥之中,他像是一直被剝光了衣服的人, 就連埋藏在心中多年的妄念此刻在裴應淮面前都一覽無餘。
他曾經就聽聞,聿珩仙尊有一雙洞察人心的眼睛。
如今卻是第一次, 徹徹底底地,親身體驗了一回。
似乎是察覺到身前人的不專心,牧聽舟有些氣惱,硬生生地在裴應淮唇角啃出了一個小口子,一滴晶瑩的血珠從傷口處溢了出來。
牧聽舟伸出舌頭將那一滴血珠舔進口中。
裴應淮眸色猛地一暗,錮在少年腰肢的那隻手也情不自禁地一緊。
也不知這是在折磨他還是在折磨自己。
「既然當初無法做下決定,如今又何必扮成一副痴情模樣。」裴應淮扯了扯唇角,聲音淡漠,像是絲毫沒有將賀延放在眼裡。
「那你呢?!」賀延終於忍不住了,他冷冷地反駁,「我不否認你確確實實將他拉回了神志,結果呢?你不還是為了保住你仙盟之首的位置,將他一個人獨自丟在了幽冥!」
「像你這樣,又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他道,「你我都有身不由已的時候,況且師兄也從未親口說過選擇你,那我就一定還有機會!」
他喘著粗氣,雙眼通紅地望著裴應淮。
而裴應淮卻平靜地道:「說完了?」
「……什麼?」
裴應淮低頭,淡淡開口:「這些話我建議你還是等到他清醒的時候再說吧,我先帶他回去了。」
賀延頓時像是一拳打在了海綿上,心底陡升起一股無力感。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男人垂眸,還是無奈地嘆息了一口氣,他低下頭,終於還是給予了回應,俯身在少年的唇.瓣上印了一下。
男人低聲哄道:「舟舟,你乖一點,回去給你獎勵好不好?」
不知是不是「獎勵」刺激到了牧聽舟的神志,少年瞪圓了晶亮的眼睛,乖乖地摟著他的脖子,趴在裴應淮的肩膀上不動了。
賀延聽見裴應淮抱起他,漫不經心地掃了他一眼,微涼的唇在牧聽舟耳畔停頓了片刻。
隨後,牧聽舟這才稍稍打起精神,抬起耷拉的眼皮,在賀延的注視下,迷迷糊糊地抬起手朝他揮了揮。
賀延:「……」
徐清影跟在裴應淮的身後姍姍來遲,即便是只聽到了最後的兩句話,也差不多將事情的原貌還原了個七七八八。
他欲言又止地望著裴應淮的背影,又看了看趴在他肩膀上喘息的少年,最終還是沒有叫住他們,只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拍了拍賀延的肩膀:「兄弟……」
賀延悶聲打斷道:「我還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