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名抿了一口酒,淡淡道:「都說了我和那個老東西只是共享記憶罷了,你倒也不必一竿子打死所有人,我和他還是不一樣的。」
「起碼你不用太警惕我會對阿延不利,你可別忘了你這身劍法和那套禁術是誰教給你的。」
裴應淮不冷不熱地開口:「以防萬一罷了,舟舟近來失了修為,我自然得多警惕一些。」
郁清名嗤笑一聲:「就他?算了吧,我看他現在跟你一樣是個人精,半點都忽悠不得。」
裴應淮蹙眉道:「你們下午都說了些什麼?」
「還能有什麼?」郁清名懶懶散散地說,「無非就是他將我近百年來的一舉一動都給猜了個透,順便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不過事先說好,倘若他當真要做些什麼,你我都是攔不住的,你自己心裡清楚。」
郁清名幽幽嘆了口氣:「他從小不就這樣,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死犟死犟的。以前能力不足還會跑到為師面前喊上一喊,現在翅膀硬了幹什麼事我都得先猜他在想些什麼,要些什麼。」
他搖了搖頭道:「反正我是管不住咯。」
裴應淮眉宇緊蹙,聲音逐漸沉了下來:「你明知他想要什麼,為何還要將事情告訴他?」
郁清名卻道:「聿珩,你不覺得你的保護欲有些過剩了嗎?」
「阿延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他從小就是一個特別有主張的人,你能護他一時,可當他身邊的人都離去時,又有誰能護得了他一世?」
「還是說,你永遠都只想讓他做一個被蒙在鼓裡的莬絲子,哪怕到了事情的結局,也是對一切都一無所知?」
郁清名搖了搖頭:「聿珩,我知你因前世的事情耿耿於懷,但你有沒有想過,阿延是什麼想法呢?」
「……他是不是,也想和你並肩站在一起呢?」
郁清名的聲音輕緩,仿若流水般清涓,卻又仿佛如泰山壓頂一般沉重。
身後是死一樣的寂靜。
須臾後,男人走上前來,垂眸望著他,聲音又冷又淡:「還有酒嗎?」
郁清名彎了彎眉眼,將手邊盛滿酒的杯盞朝他的方向推了推。
「你也別覺得我是幫那個老東西說話。」他道,「命數這種東西,早就已經是天註定了的。他決定要走哪條路,決定要怎麼走,都早就是冥冥之中決定好的。」
「聿珩,你是三界之中唯一的變數。」
「若你想救他,不如多去想想該怎麼救他……該怎麼救你自己。」
「你們兩個啊,早就從一開始就已經綁在一起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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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應淮與郁清名的夜談,牧聽舟其實早就預料到,他硬是撐著酸澀的眼皮直到夜半三更,也只看見郁清名獨自一人對月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