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應淮驀地睜大了眼睛。
牧聽舟吸了吸鼻子,笑了下:「很驚訝吧,其實我在一開始就猜到一些了,直到後面師父同我說了些細節之後,我才知曉了事情的原貌。」
他趴在裴應淮的身上,聽著男人此刻紊亂的心跳聲,小聲道:「好耶,起碼我也能為你做些事情了。」
「其實我從小就很討厭你,很討厭很討厭的那種,憑什麼你有最好的師父,最優越的修煉環境,還有出類拔萃的修為……反正哪一點我都比不上,入山之後還經常給你惹麻煩,最煩的就是你每次都會跟在我後面替我收拾麻煩。」
「師父都沒有對我這麼好過。」他輕哼一聲,「反正我很煩你,不知道為什麼就特別煩,也煩你老是管我。但是我也知道你很討厭魔修,死在你手底下的魔修數不勝數,所以我還以為牧府那樁事之後,你會……哪曉得你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我都那個樣子了你還想著要救我。」
牧聽舟兀自地說著,絲毫不想管聽眾的感受,他有些酸澀地想,現在不說白不說,反正到最後戚清凌都會把他的記憶消除,到時候連裴應淮記不記得他都難說。
「再跟你說個小秘密。」他伏在裴應淮的耳邊,搖頭晃腦地說,「其實你把我送到幽冥,我是很生氣的,你知不知道?」
他有些小委屈:「擅自把我救了回來,原以為能就這樣在你身邊當個小伴童也好,結果你甩手就把我一個人丟到了幽冥。」
裴應淮忽地啞聲道:「對不起。」
牧聽舟心裡一酸,軟綿綿地蹭了蹭他的唇角:「沒關係,那個時候我也還不清楚,其實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他抬起毛茸茸的腦袋,一個勁地往裴應淮身邊湊,仿佛是要將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雪氣息完全融入骨髓之中一般。
牧聽舟曾經聽人說過,年少時不能遇到太過驚艷的人,當時的他年輕氣盛,心比天高,根本不理解這個世界上怎麼還會有比他更「驚艷」的人。
到後來,真正理解這句話的含義時,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後的事情了。
裴應淮雙目赤紅一片,臉色卻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死死地盯著他,恍惚之間才發覺自己那雙拿劍的手竟然在顫抖。
「其實說了那麼多,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你。若是我以前說放心不下你,是不是很好笑?但是你自己可能也不太清楚,你體內的靈力和魔氣已經相交融合在一起了,倘若我走了,你若是鑽了牛角尖也沒人能攔得住你的。」
牧聽舟說:「所以我跟戚族長做了點小小的交易。」
可就在他話音剛落的那一瞬間,只感覺周身的細鏈嘩啦一下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巨大聲響,緊接著寸寸斷裂開來,牧聽舟倏然瞪大眼睛,世界天旋地轉,他被人攥著手臂狠狠地甩在了床榻上。
「不許。」裴應淮完完全全憑藉著蠻力掙脫了細鏈,手腕處血肉模糊,傷口深可見骨,鮮紅的血液流淌到指節上,又被蹭到了牧聽舟的軀體上,雪白的肌膚配上殷紅的血,旖旎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