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 那聲音嘶啞得可怕。
牧聽舟足足緩了好一會,才神色複雜地走上前,沒去管阿宣和阿良驚愕的神情,他立足於囚牢之前,微微垂眸,細細地打量起眼前的這人。
——可以說戚清凌周身上下已經沒有一塊好肉了,唯一極具辨識度的還是那雙無力耷拉在地上,早已血肉模糊的狐尾。
「好久不見,戚族長。」牧聽舟提著燈籠,湊近時很容易便能看見戚清凌那雙長期埋沒在黑暗之中的豎瞳微微縮緊,他頓了頓,還是將燈籠移遠了些,「你過得……嗯,看起來是不怎麼樣了。」
他永遠知道該怎麼戳一個人的痛處,戚清凌的臉龐肉眼可見地扭曲了下。
「……」
牧聽舟身後的阿宣忍不住開口了:「你不是說你先前隱居在山林之中嗎?你究竟是何人?又是如何與族長認識的?」
看著面前變成階下囚的男人,牧聽舟實在沒有辦法將他和他印象中那位意氣風發的妖族族長連接在一起。但造就一切的「罪魁禍首」他心中已經猜到了八九不離十。
牧聽舟並沒有回答阿宣的問話,他將燈籠放置在一旁,盤膝而坐,恰好與跪在地上的戚清凌目光平視。
須臾之後,戚清凌嘶啞地開口了:「我在等你。」
「等我?」牧聽舟問,「等我做什麼?我以為我們的交易已經結束了。」
「不。」戚清凌緊緊盯著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不過是微小的舉動,沉重的鎖鏈還是崩裂了他身上的傷口,血液滴滴答答地落下。
阿宣慌忙上前:「族長大人,您還不能動。」
牧聽舟緊鎖眉頭,冷聲開口:「什麼意思,說話。」
戚清凌喘著粗氣,聞言咧了咧唇角:「尊主大人,您急什麼,你看看我這副模樣,都還沒著急。」
「當年你吸收鳳凰之力去鎮壓地火時,還記得我答應過你什麼嗎?」
牧聽舟心中陡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但他沒有辦法,只能順著戚清凌的話聽下去。
戚清凌似乎是很長時間沒有說過這麼長的話了,他喘了一口氣粗氣,繼續道:「當年我答應你,只要事成之後,我必定會拼上我的全部來幫你封印裴應淮腦子裡關於你的記憶。」
「可不曾想,原來是我太過狂妄了。」他猛地抬頭,毫無波瀾的眸子中驀地迸發出強烈的情緒,「是我不該,不該妄圖與一個膽敢跟天道叫板的瘋子下手……沒錯,我成了如今的這副模樣完全就是拜裴應淮所賜!」
牧聽舟赫然瞪大眼睛,就連手指都開始止不住地顫抖:「你什麼意思?!你是說……」
戚清凌道:「沒錯,我根本沒有辦法,應該說沒有機會消除裴應淮的記憶。這個人從始至終都原原本本地記得一切。來!你不是很想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嗎?!老子撐到最後一口氣就是想給你看看,你那瘋子師兄到底在你死了之後都做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