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郁裴愣在原座,几秒后耳根顿时红得透透的,好在这时米线店老板高声喊道:“十五号的米线好了——!”

“去拿米线了。”洛长洲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胳膊。

郁裴只得顺势站起身来,和洛长洲一起端着小锅米线走到一旁的佐料桌旁。

小锅米线就是一锅一碗的米线,里面的米线被高汤煮熟后店家就会加上碎肉帽子,再放上豌豆尖菜叶,锅里还会有点番茄调味,然后店家就会把锅递给你,让你自己去选佐料加。

郁裴今天被洛长洲牵了两次手,心神有些恍惚,没注意就捏着一勺辣椒想往自己碗里加,结果下一刻他又被洛长洲握住了手,他牵着他的手,用力抖掉勺子上的大部分辣椒,对郁裴说:“哮喘病人不许吃太辣,这些辣椒你只能加一点点。”

郁裴的心神完全没在他能加多少辣椒上,而在洛长洲再一次握住了他的手上,直到端着米线回到座位上时,他脸上的热度还没有完全散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洛长洲牵了他的手。

还牵了三次!

郁裴晕晕陶陶的,觉得他今天吃的米线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米线,等洛长洲问他米线好不好吃时,郁裴也只会连连点头,说:“好吃好吃。”

洛长洲又问他:“那阿裴你喜欢吃吗?”

第28章 那是喜欢。

郁裴当然是说:“喜欢吃啊!”

洛长洲闻言点点头,放下筷子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本本开始写了起来。

郁裴问他:“长洲,你在写什么呀?”

“菜谱啊。”洛长洲头也不抬的回答道,“你不是说你喜欢吃这个小锅米线吗?我记下来怎么做,以后我有空做给你吃。”

“你、你以后要做给我吃?”郁裴连舌头都捋不直了,因为洛长洲说以后要给他做饭吃。

洛长洲抬眸,唇角勾着看了他一眼:“嗯。”

郁裴对上他的目光,耳根变得更红,垂下眼睛小声说:“可是这锅米线可能有人家的独家秘方啊,你怎么会知道怎么做呢?”

洛长洲此时已经记完了配料和原料,一边将笔和本子收起,一边对郁裴说:“不管是什么东西,我吃一次就能知道做出它的原料有哪些,不过要做出一模一样的味道的话可能要经过多次试验。”

“这么厉害啊!”郁裴惊叹道,“我还以为这种能力只有电影里的人才拥有呢。”

洛长洲闻言,又对他笑了笑,指指他碗里的米线说:“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吃,记住这个米线的味道,以后等我做给你吃时,你就知道是不是一模一样的味道了。”

“嗯。”郁裴耳根处的热度逐渐蔓延至双颊,小脸微红的点头应道。

“对了。”洛长洲下一刻又将书包的拉链拉得更开,从里面掏出一个亚力克透明盒子出来,“这个给你。”

盒子里面装的就是那盆塔依毛西亚,它显然被照顾得很好,枝繁叶茂,已经有几簇红红的花苞了,花蕾们紧紧地挨在一块,十分可爱。

郁裴试着抱了抱这个盒子,发现分量不轻,他惊讶地问洛长洲:“长洲,你一直背着这盆花吗?”

“是的。”洛长洲点点头道。

“它那么重,你可以早点拿给我呀。”郁裴轻轻蹙起眉,很心疼洛长洲背着它走了那么长的一段路,“你还骑自行车带我走,你累不累啊?”

“就是因为它重,所以我才不想那么早拿给你。”洛长洲望着他,很认真地说道。

郁裴对上他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珠,听着他一句句不要钱似的甜言蜜语,只觉得心都要甜化了,就像吃了他最喜欢的糖果一样,整个人都是甜乎乎的,只会小声地喃喃道:“长洲……”

洛长洲笑着,然后今天第四次拉住郁裴的手,牵着他把手轻轻搭在装着花盆的亚力克盒子上:“它以后就交给你照顾了,它象征着新的生活,所以不管过去怎样,阿裴以后一定要每天过得都很开心。”

洛长洲没有刻意地去打听郁裴过去的情况,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什么都不知道,同学们刚开学那段时间对郁裴的态度还有他们的对话,以及郁裴对他们的疏远,这些都是非常明显的线索,不需要刻意去探听就能知道。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只要郁裴愿意,他以后每天都会陪伴在他的身边。

郁裴被洛长洲按着手背搭在亚力克盒子上,但是这一刻,他的脑海里没有任何旖旎的念想,他望着透明盒子里红色花苞,眼眶也渐渐酸涩变红。

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理科,他喜欢文科,喜欢阅读那些充满温暖力量的文字,可是他却偏偏选了理科。

放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苦尽甘来”这个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他一直觉得他的一生,是灰暗且看不到一点光亮的。

可当洛长洲出现后,他才明白,原来世界上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你会心甘情愿地觉得你前半生所受的苦难,都是为了等待他的出现,是值得去经历的。

郁裴低着头,他很想哭,可是他拼命深呼吸压抑着胸腔和眼眶里的酸涩,因为他不能哭,他应该笑才对,他人生所有的灰暗都已经退去,他没有理由再次落泪,宛如塔依毛西亚的花语——

泪水预示着新生命。

.

张庚来接郁裴的时候,天差不多已经快黑了。

弦月挤出了夜晚的幕布,悬在黛青色的天空一角,在遥远的另一边,还缀着几颗稀疏的明星,整个南城都笼罩在一种静谧的氛围之中。

但因为南华高中的校服是红色的,非常醒目,所以张庚刚将车开到兰涉巷子口时,就看到了郁裴,他怀里抱着一个透明的盒子,站在一个身姿挺拔的青年身边,不知道他旁边的青年对他说了什么,下一刻他就笑了起来。

笑得眼睛弯弯的,就如同天边的弦月,明亮又温柔。

张庚从来没有看到郁裴这样笑过,在他之前,为郁家开车的是另一位司机,不过在几年前他退休了,换成他来为郁家开车。

从他到郁家的那一天起,他在郁裴脸上看到的就只有死气沉沉的阴郁。

这个本该活在最肆意,最生机蓬勃的少年,他在他身上却感受不到一点活着的气息,他仿佛一株枯败的蒲公英,白色的花绒带着颓废悲观的气息,愈飘愈远,孤独地流浪在看不到尽头的黑色穹顶下。

所以郁裴后来会得那样的病,张庚一点也不意外,还好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将车开到他们身边,张庚才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今天的作业不难,你回去看看会不会做,不会做你找我。”

“嗯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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