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止跟著『荼』走到門外的迴廊中,在竹蔭下拉住『荼』的衣角,「白綾仙君,我怎麼可能把你當成生人。」
『荼』垂首,隔著白綾看向趙止,矯正她的措辭,「無名君。」
趙止抬起頭,幾乎倔強地說,「白綾仙君。」
「無名君。」『荼』語氣平淡,並沒有什麼情緒的起伏。
趙止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角,鼻頭已然有些泛紅,「那我不喚你無名君,也不喚你白綾仙君了,都太生疏。」
『荼』開口,「那你想如何喚我?」
趙止抬起頭,手指纏住『荼』的衣袖,「我真的沒有把你當成生人,我只有你了。」
『荼』無言地看著她,似乎在等待她的下文。
趙止語氣磕絆,舌頭幾乎打結,「哥...哥哥。」
『荼』垂眼看她,見『荼』沒有反應,趙止繼續喊,「白綾哥哥。」
『荼』似乎嘆了口氣,把衣袖從趙止的手中抽出,「我可沒有你這麼一個妹妹。」話雖這麼說,趙止的腦海里響起兩聲『好感值+1』。
重門宮之上朗朗晴空,仙鶴浮雲而起,而萬里之外的鬼境中,血雨飄渺,黑雲壓城。
鬼城之上白日極短,生活在鬼境內的尋常百姓們早早地關上門,生怕被夜晚出來遊街的邪道和精怪們找麻煩。
路上鮮有行人,他們打著傘,因為天上落下的血雨頻頻抱怨。
鬼境的夜市亮起,膽子大的百姓和精怪們紛紛湧上繁榮的街道,鬼火陣陣,有人在表演噴火,半空中的火焰幾乎要融化血雨。
趙止撐著油紙傘踏出陣法,傘面上有藍色的閃電攢動,隔絕漫天而落的血雨。
行於鬧市,許多精怪與鬼對這位獨行的姑娘感到好奇,但又紛紛被她周身籠罩的巨大靈壓所震懾,不約而同地埋頭躲避視線。
趙止踏上橋,橋兩處燈火通明,赤紅的河水上有白船游曳,橋的欄杆上墜有一串串鬼的眼睛珠,輪轉著散發透亮的綠光。
過完橋,便是整個鬼境最大的鬼殿,與鬼市的熱鬧不同,這片綿延的鬼殿十分僻靜,偶爾只會傳來浣衣鬼敲打竹子的細小動靜。
每個牆上都掛有燈籠,燈籠里轉著精細的紙畫,散發黃融色的暖光,不時有侍衛在殿牆之內穿梭,腳步聲整齊而微弱,像是怕吵醒整個宮殿的主人。
這座與世隔絕的宮殿裡,住著令四海八荒敬而遠之的『鬼世子』,將整個鬼境管理得井井有條。
鬼城內外,只要是家中有小兒啼哭,只管說上一句「你要是再哭,我便叫鬼世子把你捉去吃了」,保管小兒們紛紛嚇得連哭嗝兒都不敢打。
在傳言中,鬼世子一會兒是一頭巨獸,一會兒是一個活了上千年的老頭,沒有人看見過他的真面目,亦或是,看見他真面目的人也許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