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初恋。”
关荷坐在椅子上,拳头悄无声息地攥起,眼底血丝有些重,明明还有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样子。
楚爱甜抬头看到雪白的墙壁,又看了看照片,干笑了一声,她局促地抬手揉了揉鼻子:“没什么的,妈,谁都有过去,我能理解的,我也有初恋,也糟的一塌糊涂。你……保持联系也是对的,渊哥那么好的人,可别让人给欺负了去。只要……只要。” 她急促地深呼吸了一口,微微撑出一个笑来:“不是的,对吗?不可能吧?”
关荷静静地看了她很久,声音微哑地开口:“分手两个月以后我才发现怀了你。我拒绝过你爸很多次,他都说没关系,他不介意。可是……我介意。我想打掉你,又不知道前路在哪,于是收拾包裹北上,结果你爸立刻就跟来了,我说我要留下你,也要等我自己赚足够的钱了,才好意思考虑他的提议。但他说要奋斗就一起……从那时候结婚开始,到宋绍梵给我电话,我们中间没联系过。他……不知道这件事。”
楚爱甜听完了,把照片放到桌上,还不忘摆得跟桌沿平齐,因为关荷有轻度强迫症,总是这样做。
“我去我房间待会儿,你让我,想一想。”
她觉得脑子仿佛生锈了似得,只能支撑着自己说出这句话。
在往房间走的短短几步里,电光火石般的闪念出现在脑海里。
以前父母吵架,虽然次数不多,她年纪也还小,七八岁的时候,抱着娃娃坐在沙发上听。
——孩子都多大了,你跟他说吧,说了能怎么样呢?
就算其他画面和言语已经忘净了,楚蔺的这句话……
不知为什么,她记得很清楚。
楚爱甜回房后爬上了床,睡了一大觉,中间手机响了好几次,门外也有开门关门的声音、细细碎碎的谈话声,她迷迷糊糊间能感觉到,天在一点点暗下来。
她想着睡吧,继续睡。等醒了就会发现,这是个非常狗血的梦了。
晚上七点以后才起来,楚爱甜揉着眼睛撑起手臂,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一杯柠檬水,杯子下压了一张纸条。
她没有动作,好一会儿,才抬手,摁开了灯。
——囡囡,起来以后跟爸爸聊聊吧。
楚爱甜一把将纸条揉皱,扔到了窗台角落。
然后把水一口气喝光,心底还抱着一丝期待。以前他们俩合起伙来恶作剧不在少数,这次可能只是想看她暴哭的样子,她可不能让他们如意。
*
可事实是无论你接不接受,都客观存在的产物。
楚爱甜在家窝了一周,都在问自己一个问题。如果他不牵扯到这件事来,如果他不是宋家的小儿子,她会像现在这样吗?
应该,不会吧。
她想了很久,终于在暮□□临时,想出了答案。
是肯定……不会。
她振作精神,去了一次好久没逛过的cbd区的恒兴广场,一杯咖啡卖上百的地方,精品店里的东西也没有低于五位数的。
“这个,帮我拿出来看看。”
楚爱甜指了指玻璃柜台下一对袖扣。
“好的,您稍等。”
看楚爱甜细细端详的样子,擅长察言观色的sales殷勤道:“这位客人,您眼光很好呢,这款是纯银的,您看这个漆面和黑晶石,都是今年的新设计,不过延承了05年那一批……”
“就这个吧,帮我包起来。”
楚爱甜在店里转了一圈,觉得每件衣服他穿上都会好看。
以后还有机会吗?
她在心里问自己,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决定一件一件的把合眼缘的衬衫买了,一共九件。
知道这是生日礼物后,她还得到了一个礼盒,空间大得足够把衬衫和袖扣的小盒子装进去了。
“您的朋友一定很幸福,祝他生日快乐。欢迎您下次再来。”
sales长得甜,笑得也很灿烂,例行公事地热情道。
楚爱甜却在店门口停下了脚步,扭过头看着对方,认真道:“谢谢,我会带到的。”
想要把这世间所有的祝福和善意都悉心收集,送给他。
在即将分道扬镳的人生里,希望他一切都好,比她好很多很多倍。
但是她不知道,褚望秦原本是打算跟她求婚的,烟火秀都准备好了,申请批下来的时候大家都挺高兴的,尤其是褚潇,信誓旦旦的打了包票,说这个效果绝对会让她哭到妆花!不可能不嫁!
所以这一刻,所有人都被这变故惊到了,即使他们后来都出去了,留给这对空间,也都忙着趴在外面听耳朵,没人记得起来要去取消一下。
褚望秦怎么也没想到,在楚爱甜点头说:“好”的时候,后面还要多跟三个字。
他脸色阴沉的可怕,抑制住了想要踹翻桌子的冲动,额角暴着青筋,一字一句道:“好聚好散?你他妈到这个时候了,跟我说好聚好散?楚爱甜,你疯了是吧?”
楚爱甜沉默地坐在椅子里,把礼物从桌子上推过去。
“你要看看喜不喜欢吗?”她扬起头来,冲褚望秦笑了笑,是弧度很深的那种笑,如果忽视泪光,或许更动人一些。
褚望秦猛地站起来,撑着桌子俯下身,抬起她的下巴与之对视,声线不易察觉的颤抖着:“你送的东西,我有不喜欢的吗?跟你有关的东西,我有拒绝过吗?楚爱甜,有事说事,别在这给我上演狗屁分手戏码,告诉你,老子不同意。”
“不同意就不同意吧,我真的觉得累了。等你什么时候想同意了,跟我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