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比起糖,藥更珍貴奢侈。
他身體不好,貧民沒有用藥的資格,爸爸只能冒著被打的風險給他偷藥,爸爸的臉和身體總有好多傷,青青紫紫,都是人打的,他們說爸爸偷藥,真噁心。
「他們才噁心,沒有爸爸,他們在地面早就死了。」他不高興地說,「一群廢物,什麼都不做,什麼都讓爸爸做。」
爸爸是觀音城最強的探索者,在地面爸爸永遠走在最前面,保護著其他探索者和物資,人類被爸爸保護了一次又一次,卻反過來說爸爸真噁心。
「爸爸,我想和你離開觀音城,我們建一個小房子,養一隻小狗,好不好?」他蹭著爸爸的臉,爸爸的臉有鬍子,刺得他不舒服又癢得發笑。
「念念,對不起。」爸爸抱住他,力氣很輕,像怕他疼。
他那時候太小了,只有十六歲,爸爸那樣強壯,他像一隻貓蜷縮在爸爸懷裡。
他聽見爸爸自豪地說:「爸爸想一輩子守護這裡。」
「為什麼呀?」他掙開爸爸的懷抱。
「因為我出生在這裡啊。」爸爸摸著他的頭,揉啊揉,爸爸的虎牙笑出來了,連胡茬都顯得年輕好多,「念念,總有一天你會知道——」
爸爸抬起頭,看著破破爛爛的家,「能窮盡一生守護自己的家園,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
他看著爸爸,歪了歪頭。
爸爸站起來,抱住他在空中轉了一圈。
爸爸還說他生對了地方,觀音城是科技最發達的城市,生化醫學最頂尖,他這樣聰明,將來一定可以進實驗室為異種研究出回歸正常的藥,為人類謀求一條生路。
於是後來,哪怕人類殺死了他的爸爸,用子彈、用蔑視、用冷漠。
哪怕他被人類不恥,被人類視為骯髒、自甘下賤、以色侍人的婊子。
觀慈音也永遠不會背叛人類。
他手中刀會永遠聖潔如霜雪,永遠指向異種。
「觀慈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當上監察官的,觀音城的人都知道啊。」
嘩啦。
觀慈音的部下在他身後如背叛者抽刀,刀刃橫在他脖子上。
「婊子沒有資格教訓我們。」少年不屑地說,「等樓遺月玩膩了,你以為你監察官的身份保得住?」
「我不會殺你。」觀慈音的脖頸被割破,流出濃紅鮮血,他眉眼低斂,鞋還踩著個用盡力氣也抬不起頭起不了身的傢伙。
——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