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鶴寧願自己死,也不會把這些秘密說出來。
可現在,這些有皇上的命重要麼?
「我……」他渾身一松,只覺得一股無力感湧上來,讓他手腳無力,滑坐在地上,雙眼防空,思緒像是回到了多年前一般——
「我也不清楚陛下小時候具體經歷過什麼,因為八年前,我遇見陛下的時候,陛下已經十歲,可他個子依舊瘦小的連七八歲的孩童都比不上。那時候陛下還是皇子,因為生母被陷害,一起被送進冷宮。他還那么小,在吃不飽、穿不暖的冷宮裡面,還要受盡那些勢利眼下人的打罵。」
「我那時候被暗算受了重傷,當時還是小皇子的陛下收留了我,給了我容身之處。所以我下定決心要保護他。冷宮的床鋪只有幾塊木板,又冷又硬,每天的飯菜都是餿的,就算這樣,其他皇子還會捉弄他,還有那些太監,竟以欺負皇子為樂……」
青鶴越說神色越陰冷,「後來因為我在,想辦法為陛下擋住了這些刁難和折磨。可之前我不在的數年,還那么小的陛下是如何度過的呢?我根本不敢想……」
葉白蕭動作一僵,雖然青鶴只是寥寥幾句,沒有說得太過具體,但就算再尋常人家,一個沒了父母庇佑的孩子也只能上街乞討,任人打罵,更何況是在這權力至上、爾虞我詐的後宮之中?他用腳趾頭都能夠想像到,一個不受寵愛、身無分文的小皇子在冷宮會過上什麼樣的生活。
怪不得他不肯浪費一點糧食。
因為他太知道餓肚子是什麼滋味了。
「後來,陛下最討厭別人的碰觸,甚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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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太監只要看了他一眼,陛下就會暴怒。」
這裡面的深意,青鶴不敢細想。他只要一想就胸口悶悶發疼,想要將所有人都活颳了。
「我不敢想為什麼陛下會這麼厭惡他們的眼神和觸碰……可即便再憤怒,陛下也只會命人狠狠打他們一頓鞭子!陛下還是心善,僅僅一頓鞭子怎麼夠呢?我將他們挖眼斷腳,讓他們如豬狗一般活著!」
他神色無比陰冷狠厲,「你們口口聲聲叫著他暴君,可他只不過是不想再受任何人的欺負罷了!偏偏遇上你這亂臣賊子!」
葉白蕭只覺得心臟收緊、胸口窒息般的一股寒意,渾身一股劇疼從身體深處一抽一抽的湧上來。疼得他瞬間握緊了拳,因為太用力,甚至捏碎了手裡的扳指,玉石碎渣刺進了皮肉里。
怪不得,陛下會經常打罵下人、喜怒無常。
他突然想到謝拂衣那日咬舌自盡時的喃喃自語——「原來,就算是坐到了這個位置,也還是會被人欺辱……」
原來,他那時候竟然帶給他那麼深的絕望和痛苦,深到將他拉入深淵噩夢,深到他寧願咬舌自殺。
葉白蕭顫抖著扶住一邊的柱子,只覺得撕心裂肺的痛一點點傳來讓他幾乎站不穩。
陛下他有什麼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