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来的早,一向喜欢姗姗来迟的皇子们还很少。
四皇子甄溥齐就是先到的几个其一,他一踏进门槛,就引起了一场小小的骚乱,几个人不禁交头接耳起来。
“四哥这次又会惊艳四座吧?”猜测声响起。
“文采再好又有何用?惊艳能换来父皇的注意?也不看看他什么出身,下等奴婢生的孩子,还不知道是不是杂种呢——呵。”
赫朗微微侧目。
甄溥齐是皇帝的四子,刚过弱冠之年,长身玉立,不似皇家之人,一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姿态,一举一动宛若行云流水,气质风流。
倒是他的生母,不过是最低等的官女子,出身低贱,是无法与其余皇子的母亲相提并论的。
其余皇子的母妃身后,上有将军丞相大臣,钟鸣鼎食之家,最不济也是个大户。
而甄溥齐之母不过是一个偶然得了宠幸的下等女子,在这些自诩高贵的皇族中,可想而知,甄溥齐是如何被人排挤与笑话。
这番话说的可不小声,不知道当事人听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赫朗好奇的打量着本人,甄溥齐却是充耳不闻,面上维持着良好的风度,根本没有与他们计较的心思,或许是麻木了也或许是气度的确不凡。
皇子们年龄不一,以往大多都是年长者得之,不过志在兄弟们切磋文采,倒也不做过多计较,只选出一位表现最佳者。
入座之后,人纷纷到齐,少不了猜测这次的赢家会是谁。
上次的优胜者就是甄溥齐,他年龄为长,又着实文采斐然,较他年纪大些的兄长与底下一众皇弟,都不能与之并论。
这让他难以不让被兄弟们议论,也少不了招来嫉妒猜忌。
尖酸的话语不算小声,有心之人绝对是可以听清的。
赫朗不禁用余光一看,没错过甄溥齐眼底的阴沉。
只不过一转眼,他又依旧是笑面春风的宽和模样,这转变的速度可谓比翻书还快,说明他对情绪的把控已经炉火纯青。
甄溥阳冷声打断赫朗一直注视甄溥齐的视线,“怎么?先生也对四皇兄寄予厚望?”
听说四皇兄可是为了此次文试,提前准备了数月有余,可谓是胸有成竹,有备而来。
反倒是他,这次突然积极起来,别人不知在暗地里偷笑他不自量力,面上还是假惺惺地祝他顺利。
甄溥阳用力地躺在椅背上,手里抓着茶杯在桌上胡乱把玩磕碰,心情不悦,让他将礼数都忘了个净。
赫朗握住他扣住茶杯的手,微笑道:“殿下乃是众望所归。”
“呵。”甄溥阳短促地发出一声嘲讽,什么众望所归,大家可盼着太子哥哥他们独占鳌头呢,哪有人把期望寄予他身上。
不过被太傅先生的目光一望,源源不断的希望与力量就涌进了他的身体里。
等到皇帝也大驾光临,文试才正式开始。
题目的确是赫朗教过的,但显然,其他皇子也完全没有对题目感到讶异,因为大家都或多或少从其他渠道获得了试题的消息。
赫朗有些担忧起来,不过很快,甄溥阳就用他的优胜证明了他担忧的多余。
皇帝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的小儿子会有如此出色的发挥,平静的双目闪过一丝惊喜,啧啧称赞。
顶着众人的目光,甄溥阳眉眼一片淡定,沉稳地迈步回来,坐定,这才看向赫朗,眉峰一挑,露出一分得意之色,像是等待夸奖,沾沾自喜。
赫朗为他斟了杯茶,便纵容地看着他笑。
只是,他突然觉得如坐针毡,往目光源头望去,只见甄溥齐眼底藏着暗芒,像是狩猎一般,与方才洒脱温和的公子恍若两人。
赫朗还以为自己花眼了,再认真一看,甄溥齐的双眼温和如初,对上他的视线,还不急不忙地含笑点了点头。
这点温和在皇帝宣布优胜的人是甄溥阳时,消散的一干二净。
一片唏嘘与赞叹响起,纷纷将目光放在两人身上。
虽然或许有那么点偏心的成分在,但大家似乎也习惯了这一点点的不公平,在皇帝眼皮子下也不好有异议。
赫朗也明白了,一向不学无术的甄溥阳,只要有些许的上进,都会被放大无数倍,换的一致的青睐。
而像是一直表现良好的四皇子,悄悄出了偏差,便会让人大感失望。
不过甄溥齐反应也够快,即使失利,还是在瞬间收拾好了情绪,带着惊讶的欣喜,款款上前,待众人散去之后,才拱手恭贺。
甄溥阳还算礼貌地谢过,总算没摆出不耐烦的脸。
甄溥齐弯起嘴角,与他交谈了一番,觉得皇弟的转变是赫朗的功劳,也忍不住与他说起话来。
“太傅果真学富五车,气质不凡,宛若仙人。”
赫朗被突然夸赞,有些不适应地掀起眼皮,没多想就开口还了一番赞美。
“哪里,四皇子才是玉树临风,温其如玉又才华横溢,方才作的一诗,立意高深,题字也行云流水。”
甄溥齐不温不火地又谦虚一番,然后苦笑,透露出还不是比不过自己皇弟的意思。
迅速意识到自己情绪的不妥,甄溥齐一顿,立马挥挥手,道莫要再提,爽朗地到了个别,一身轻松,转身就走,倒是洒脱。
赫朗目送他离开,甄溥阳领了作为奖励的马房钥匙,也抬腿就走,顺带讥讽道:“先生真是会恭维人,四皇兄就那般好,玉树临风,温其如玉,才华横溢…呵。”
“如此说,那臣不也常恭维殿下您?”赫朗笑道。
甄溥阳理所当然,“先生恭维本殿下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