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森弯了弯眼睛:
“那有肯德基和方便面二十四小时无限量供应吗?”
“……”
乔伊从她手里拿走快被她玩坏了的牛奶:
“这个没有。”
“那有麻辣小龙虾炭烤乳猪蹄鳕鱼薯条炸鸡串全天候等着她吗?”
“……这个也没有。”
“那当你的公主有什么意思?”
李文森用木勺刮了一点牛油果,放进嘴里:
“没有肯德基还谈什么优渥?没有麻辣小龙虾和冰啤酒还谈什么自由?还不如向西二十五公里外那个烧烤摊老板呢。”
她单手撑着下巴:
“他的烤鱼和烤茄子做得简直是艺术品,堪称这个世界上最让女人心仪的男人。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让我蹲在他的烧烤摊边呆一天闻闻味,我就是公主了。”
乔伊:“……”
“所以,幸亏你没有把我捧成公主的意思。”
李文森像吃药一样吃掉了法棍上的牛油果,把盘子推到一边:
“我是一个流浪汉,最喜欢呆的地方是伦敦东区的天桥底。每天都有一大波流浪汉躲在下面唱歌、跳舞、吃方便面,空气里充斥着柠檬和大蒜的香气。”
“……”
乔伊慢慢地放下叉子,抬起眼:
“你弯弯绕绕地和我说这么多,是想告诉我什么?”
“你这句话也很有意思。”
李文森用餐巾擦了擦嘴,推开餐盘站起来:
“我抬抬睫毛你就能知道我想吃什么果酱,你随便一眼就能猜透我在想什么,我难道还有什么能告诉你?”
……
她的早餐几乎原封未动。
他给她切好的面包,她只吃了两小片,果酱也只是象征性地沾了一下。
牛油果倒是吃了一点,但是极其有限。
……
“如果你是在和我赌气,大可用其它方式。”
乔伊坐在深色木椅上,看着她走到茶几边,眼神有点凉:
“不必用自己的身体威胁我。”
……威胁?
李文森原本正背对着他,帮他整理他散落在扶手椅上的衬衫。她前天洗好的,昨天忘了收。乔伊的衣物不喜欢让伽俐雷的力臂碰,除了特别贴身的她坚决不打理,其它衬衫长裤之类的,一直都是由她亲手洗,再亲手熨烫。
她慢慢把最后一件衬衫叠好,放在一边的茶几上。
然后她站起身,重新走到餐桌边,坐下。小块小块的面包极容易入口,即便她动作有些不便,也迅速在五分钟里消灭完了。
李文森扯过一张纸巾,擦了擦嘴
“我觉得你忘了一件事,乔伊。”
乔伊坐在深色木椅上:
“什么事?”
“你忘了时间。”
她笑了笑:
“我没吃多少是因为我真的没胃口。乔伊,我已经二十三岁周岁了,虽然看起来不大像,但我已经到了可以做母亲的年纪,在这种小事上和你赌气不吃饭什么的,就太幼稚了,枉费我活过了那么长的岁月。”
她拉开椅子站起来:
“你今天的衣服我叠在沙发上,早上来不及熨,你要出门的话,先穿柜子里那几套吧。”
……
大概是因为外面山茶花开得太盛,他们公寓总像沉在花的影子里。
早晨太阳升起,花朵的影子落在她的足踝上;到吃早饭的时间,花朵就落在钢琴架上;等到夕阳西下,花朵又回来了,回到她的足尖。
花影总是跟着她。
就像此刻,她趿着黑色琉璃樱桃拖鞋,走到衣帽架边,伸手拿下自己的包,花的影子就落在她手腕上,精致的小小一朵,像一个浅浅的伤疤。
……
李文森从衣帽架边的小台上取下一只口红,慢慢转开,用手指沾了一点,对着透明的玻璃窗,随意在唇上抹了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