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留连耸肩。
罗让破罐子破摔, 不管柜子丑不丑了, 直接对余希声道:“我给你搬楼上去?”
余希声说,先别,放在外头晒两天再说。中途买了一盒抛光精油, 给柜子打一层蜡。等整个味儿去得差不多了,再把它搬上去。然后拿来一块毛巾,将其里外仔细擦一遍。最后在柜子深处放一小包竹炭,用来防潮。
把衣服放进去后, 余希声觉得光秃秃的柜子杵在墙角,有点不好看,柜子顶上空着一片地方, 很应该利用起来。于是去花草市场买了一盆吊兰,摆在柜顶。而郭留连玩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大黄蜂手办,暂且就放在绿植旁边。之后正好有空,就又叫上罗让、郭留连, 合拍了一张“全家福”,买一个简单的相框装起来,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
罗让说,这样一整理,柜子都变好看了。余希声说,本来就不丑啊。罗让说,那是因为余老师爱屋及乌,他自己都认为做得不好。余希声就严肃地说,没有的事,所谓大俗大雅,这个大衣柜,有一种很质朴的美。罗让本来以为余希声是捡好听的跟自己说,但见他非常认真,忍不住对着自己的作品多看几眼,看多了,慢慢也有点信了。
围观全场的郭留连:“……”假装不知道哥嫂在互相吹捧,还是默默下楼写作业去吧。
罗让见余希声又去擦那个一尺见方的小窗户,便下楼去给他打水,半路看见窝在储藏室写作业的郭留连,想了想,走进去,温柔地叫了一声“弟弟”。
郭留连惊悚地看着罗让,结结巴巴地说:“我、我马上要开学了,这几天都在做功课,什么事都没干。”
“我知道你没捣乱,别紧张。”罗让在郭留连身旁坐下,道,“明天节目组过来,我就要去京城了,你留在家里,要听余老师话,知道吗?”
郭留连被他这语气肉麻得不行,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弱弱道:“哥,你是不是想要我干啥?”
罗让给他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眼神,望了望门外,见余老师没下来,这才压低声音道:“明天罗琪过来,你跟他一起睡楼下,别让他有机会上楼,知道吗?”
郭留连道:“要是罗琪哥哥想上楼,或者余老师带他上楼呢?”
罗让道:“那就看你的智慧了。”
郭留连伸出两只爪子。
罗让:“干嘛?”
郭留连理所当然地说:“我要帮你保护余老师,你不意思意思?”
“嘿……”罗让揪住他耳朵,“小小年纪,懂得不少啊。”
郭留连痛得大叫,罗让生怕他引来余老师,一把捂住他嘴,没办法地说:“行行行,想要什么?哥给你买。”
郭留连一喜。
罗让道:“我松开手,你别嚷了。”
郭留连乖乖点头。
罗让便把他放开。郭留连揉了揉红通通的耳朵,委屈地看了一眼罗让,然后不好意思扭了扭身体。
罗让一阵恶寒:“你直说就是了,别作啊。”
郭留连就不扭了,低下头,小声道:“那我说了。”
罗让感觉不对劲,声音重新温柔起来:“你说呗。”
“罗让哥,”郭留连看着自己的膝盖,轻轻道,“要是罗琪哥哥比我好,你会更喜欢他吗?”
罗让一愣,拍了拍郭留连的脑袋,心说这孩子脑瓜里都装了些啥,正想开句玩笑,却突然见到一颗豆大的泪珠从后者眼眶中落下来。
一时间,罗让心中百感交集。
郭留连把头低得更低了。他好像不希望被罗让看见自己这个样子。
“罗琪哥哥再好,有他爸爸妈妈,还有好多粉丝喜欢。”郭留连小声说,“所以你们,就只喜欢我,行不行?”
罗让胸口一哽,想到郭留连早逝的家人们,心上袭来强烈的痛意。他将郭留连抱到自己腿上,拍了拍他的后背,说:“行。”
郭留连偷偷用衣角抹了把泪:“要是,要是你没办法,非得喜欢他不可,那也要多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罗让道:“好。”
郭留连缩在罗让怀里,吸了吸鼻子。
等他不哭了,罗让把他放回板凳上,面无表情地说:“郭留连,你记住,我是你亲哥。以后再敢胡思乱想,看我怎么削你。”
郭留连抬头,呆呆地看着罗让。
罗让捏了捏他的脸颊,硬邦邦道:“你真是……气死我了。”
余希声擦完窗户,找了一个透明的圆肚子花盆,将淘来的绿萝移植进去。绿萝放在窗台旁边的小鞋架上,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有一半落在绿萝身上,鲜亮的绿叶与透明的水培花盆熠熠生辉,非常好看。但绿萝不能长时间承受太阳直射,余希声就把小鞋架往大衣柜的方向挤了挤,在柜门能顺利打开的同时,将小鞋架尽可能地往里面放。空间有限,有一片叶子始终要受到阳光的照射。余希声就将窗帘拉了拉,稍微挡一下光。
摆弄完绿萝,余希声发现,说要下去端水的罗让不见了。他走下楼,店里找不到人,就想去后面的储藏室与杂物间看看。然后就在储藏室门口,听到里头兄弟俩的对话了。
余希声听了一会儿,笑着摇摇头,没有进去打扰他们,拐了个弯,去卫生间洗了把手,然后留下一张条子贴在储藏室门口,说自己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罗让跟郭留连又说了一会儿话,让他自己写作业,然后一出门,就看见门板上贴着的纸条。把条子撕下来,罗让左右看看,挠挠头。也不知道余老师听到多少,他有点不好意思。
既然余老师出门买东西了,今天又是歇业,罗让闲着没事干,就把能洗的衣服围巾手套之类的都洗了,然后甩干,晒后门去。
晾衣服的时候,罗让接到吴大成电话,说之后几天就不来了。罗让说你不来怎么行,这里要录节目,来看热闹的人肯定多,余老师一个人能忙得过来?那个罗琪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万一是个五体不勤的大少爷,只会当甩手掌柜,还得靠吴大成撑着场面。
吴大成求饶说:“罗哥,你是我亲哥,你可饶了我吧,我不想上电视啊。”
罗让奇道:“人家都巴不得上电视,你还不乐意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吴大成幽幽地说,“你说,好歹我以前是侦察连里混的,也算是尖子兵了吧?结果被踢出来不说,还混成现在这样。我那些老战友看见了,还不得笑话我?”
罗让认为他的话有道理,但有一点很纳闷:“开业那天,咱就已经上过一次电视了,他们要看,早看见了。”
吴大成一僵,突然说不出话来。
罗让道:“行了,你不愿意过来,我也不为难你,反正上节目人家给我钱,我就去招个帮工。”
“等等。”半晌,吴大成叹了口气,落寞道,“你说得对。算了,我还是去吧。帮工呢,你也得请一个。人大明星要来体验你这厨子的活儿,节目里摆个样子也就是了,摄像头一关,是个什么样可没人清楚。咱们做好心理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