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芒既能感覺到身後真實的衛峻風注視著自己的炙熱痴迷的視線,也像是同時在被面前鏡子裡的衛峻風所凝望,一覽無餘地凝望,極致的緊張以後是一種奇異的愉悅感,如一股熱流,湧進他的血脈里,在四肢百骸之間流淌開來。
此時此刻,時間仿佛變得安靜下來。
透過磨砂玻璃窗照進來的光模糊不清地照亮了他,他好像從未像這一瞬間這樣清晰地看清楚過自己,衛峻風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邊呢喃說他多麼美麗,如化作魔咒,真的再讓他漸漸地自我相信,他每一眼再看自己的身/體都覺得比上一秒要順眼了一些,似乎真的不再畸形了。
我都多大的人了,竟然還會被哄得暈頭轉向。
夏芒七暈八素地想。
可他真的好喜歡聽衛峻風對他的讚美,從小到大,也只有衛峻風會這樣毫不吝嗇地給予他世界上的一切讚美。
夏芒不知不覺地對衛峻風言聽必回。
「小芒,你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身體和別人不一樣的啊?」
「五六歲的時候,我媽媽帶我去醫院看過,但是我們沒有錢治病。」
「那麼早?那你認識我的時候你就覺得自己不是個小男孩了?」
「我、我不知道,我以前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男孩子,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的身體有一部分生病畸形了,我那時還以為我可能什麼時候會突然死掉,被送回鄉下以後每天都會害怕會什麼時候就病死了。」
衛峻風從背後抱住夏芒:「以後我會陪著你的,陪你到我們倆都頭髮花白,不用再害怕了,我一定會在的。」
「世界上真有什麼是一定的嗎?」即使現在他能切切實實地感覺到衛峻風那溫暖寬厚的擁抱,但夏芒還是很迷茫,就算有血緣關係的父母都會拋棄他,那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之間真的能構建起堅不可摧的關係嗎?
他想,要是現在衛峻風現在就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覆,其實他也打從心底不會相信。
但是衛峻風對他說:「那你等著看,一年一年地變,夏芒,你是一個自由的人,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你現在已經完全擁有了自我生存的能力。我很樂意見到你變得這樣好,即使有一天你覺得我配不上你了,你想要離開,你也隨時可以離開。我相信,你完全可以活下去,而且活得很好。但是,你現在不光是擁有了生存的能力,也擁有了選擇的權力,你已經可以為自己選擇變得更幸福,這不是貪心,是你本來就非常值得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