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煥金呆若木雞地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到地上。
水蓮綻開。
杜如雲痴痴地笑起來。起先只是小聲輕笑,逐漸癲狂起來,笑得整個人前仰後合,渾身抖個不停。她毫無懼色,歪頭看著江羨年,問道:「明明只差一步,只差一步,我就能借刀殺人了。只差一步啊。你是怎麼識破的?」
「我聽說了杜家那場大火的事,進門前又聽到她說的話。」
「所以呢?」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當年死在大火里的,不是杜如月,而是你,」江羨年劍指杜如雲的胸口,一字一頓,「杜如雲。」
杜如雲鼓起掌:「沒錯,你說的一點不錯。」
她拔出胸口的水箭,丟到地上,轉過身,居高臨下地審視跌坐在另一邊的狼狽女人。
「那個放火的人,正是我的好姐姐,杜如月。」
第22章 .共死
王煥金自幼跟父親學習經商,在交易中摸爬滾打半生的精明商人教他的第一件事便是:遇事不慌。
慌亂會擾亂心緒。心不定,則無法審時度勢,容易失了商談的主導權,叫對方占儘先機。生活也是如此。遇事不慌,方能尋得萬全之策解決問題。
然而,眼前的一切叫他如何不慌。
同床共枕的妻不是心上人,曾經的青梅成了兇殘的妖物。還有那場大火,那場讓他唏噓不已的大火,放火的人和所謂「被燒死的」那個人竟然是同一個人!
瘋了,是我瘋了吧?
王煥金坐在那兒,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表情來面對現實了。他腦子一片空白,但感官還在兢兢業業地運作著。
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扭打在一起,尖叫聲與咒罵聲撞到一塊,他的孩子在哇哇大哭。詭異的紅線在空中飄浮,除妖師的警告聲此起彼伏,被黑網包裹的碎片到處都是。
瘋了,是我瘋了。
他不想去聽,不想去看,不想去想。
一定是我在做噩夢吧?
他垂下頭,用手捂住耳朵,像丟了魂兒似的,呆愣愣地盯著水蓮消失後留下的水漬看。
「哐啷——」
梳妝檯上的銅鏡被掀翻在地。
王煥金嚇得一哆嗦,抬頭望去。只剩一個女人了,另一個不知去向。披頭散髮的女人對上他的目光,眼底百般情緒翻滾,朱唇輕啟,像是要說些什麼。
王煥金眼神閃躲,飛快低下了頭,又繼續抱頭髮愣。
杜如月與杜如雲這兩個名字像惡毒的咒語盤踞在他的腦海中。那場記憶模糊的大火再度復燃,火光沖天,燒得他頭疼欲裂。他一會兒想起與杜如雲兩小無猜的那段青澀歲月,一會兒又想起和杜如月成親後花前月下的這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