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岸傳來婉轉歌聲,如煙雨忽至,混著船槳划過湖水的聲音,悠悠唱進游湖人的心坎里。
立在船頭的搖櫓女朝另一條遊船望去,跟正在唱歌的年輕女子打了個照面,相視一笑,合唱了起同一首歌。
兩岸一唱一和,去和來的遊船漸行漸遠,只有漁歌隔江依舊。一曲終了,沉醉在歌聲中的乘船客們如夢初醒,紛紛拍手叫好。
「我加錢,姑娘再來一曲吧!」有人起鬨。
「不了,千金難買我高興,客人還是留著錢去蘊靈鎮快活吧。」搖櫓女笑著回絕。
一個紈絝扮相的公子哥聽完,遺憾地嘆了口氣,對搖櫓女道:「都說聽鮫人高歌似仙樂入耳,依我看,姑娘的歌聲也不比鮫人差,說不定比之更上。」
「謝客人誇獎。」
正在合眼假寐的江寒棲聞言睜開眼,看向獻殷勤的紈絝,眼底儘是鄙夷。
凡夫俗子。他暗自嘲諷道。漁歌再好,終究是凡世之物,根本無法與鮫歌相提並論。
江寒棲移開目光,望向坐在對面的人。
洛雪煙靠著江羨年,睡的正香。
她梳了一條長長的麻花辮,編得不緊,頭髮松鬆散散的,耳邊發間插著一支白茶花纏花髮簪。那是她從一個頭髮花白的阿婆手裡買下的,說是先前住客棧的時候一直看阿婆賣首飾,看出感情了,支持下阿婆的事業。
當然,錢是他付的。洛雪煙的錢袋現在還在他手裡,他一直沒還。
江寒棲看著洛雪煙的睡顏,感覺她的臉比在太守府的時候圓潤了些,雙頰透著淡淡的紅暈,如雪映霞光。
最近一次蓮心針發作,她唱完鮫歌還有精力跟他說閒話。
平時沒機會說的話如倒豆子一般從她嘴裡抖出來,大多都是些不起眼的尋常小事,但從她嘴裡說出來好像又不是那麼無趣。
長夜漫漫,燈火如豆。他和她相對而坐,手手相連。昏暗的燭火在她的臉上留下躍動的陰影,襯得那雙含笑的眸子格外明亮。
也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不知從何時起,她在他面前可以隨心所欲地笑出來了。
遊船靠岸。
洛雪煙被晃醒,睜開眼,對上江寒棲的目光。交接一瞬,他扭頭看向船頭。今安在板板正正地坐在他旁邊,跟著他朝船頭張望,那雙大眼睛難掩好奇和期待。
鏡生一事處理完後,他也加入了除妖小分隊,成了他們中的一員。
「因因,我們到了。」江羨年以為洛雪煙還在睡,輕輕推了下她的肩膀。
一段時間相處下來,她跟江羨年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姐妹。江羨年想在稱呼上親近些,便問了她的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