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劇烈收縮,蓮心針徘徊在發作的邊緣,已經不是靠放血壓制的程度了。
江寒棲站不住,捂住心口,撐著床喘息。疼痛來勢洶洶,他疼得眼冒金星,呼吸不暢。他俯下身,手撐著床,湊近了洛雪煙,拽開被子,與她手貼手,氣若遊絲地央求道:「鮫…鮫歌……」
鮫歌未至,耳邊傳來斷斷續續的啜泣聲。
「江寒棲……求求你……放過我……」
江寒棲抬起頭,看到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洛雪煙的臉滑下,淚水砸到冰冷的手背上,像是火星墜落,燙到近乎要把他的皮膚燒出洞來。他愣在那兒,不解道:「為什麼……」
「求你……放過我……放我走吧……求你了……」
眼淚將江寒棲拖回了決定將洛雪煙留在身邊的那個夜晚。
她那時候剛恢復意識,見到他像見了活閻王一樣,抄起枕頭就往他身上扔。他靠近,她就抖著後退,直至後背抵到牆壁,退無可退。
能丟的東西都躺在地上,她防備地盯著他,一隻手半張不張地舉在那兒,做好打人的準備。
有淚在她眼裡打轉,濕潤的雙眼向他投出銳利的警惕目光,像是某種和順動物受驚做出的本能反應。
然而即使是那個時候她也不曾崩潰地大哭過。
江寒棲突然覺得這樣的洛雪煙有些陌生。
在他眼裡,她並不像外表那般嬌弱不堪。人不犯她,她掛上客氣的笑八面玲瓏;人若犯她,她二話不說直接動手還回去。
可現在的洛雪煙完全喪失了鬥爭的勇氣。絕望攝取了眼裡的光,給她留下了滾燙的眼淚。她沒有反抗,沒有罵人,只是一個勁在求他放她走,語氣卑微到極致。
這一點也不像她。
江寒棲望著她,輕聲問道:「你還在恨我嗎?」
回答他的只有哭聲和拼命想抽回的手。
江寒棲的心沉了下去。
原來農夫一直沒有釋懷蛇的加害,只是因為不敵強大的蛇,才不得不用花言巧語與之周旋,迫使自己裝出不在乎的樣子,擠出笑容去討他的歡心。
洛雪煙不曾放下對他的怨與恨,不曾。她怕極了他,也恨透了他,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留下?想來是為了求生自保,才不得不強顏歡笑去親近他,跟他與江家虛與委蛇一樣。結果裝著裝著自己先被恐懼擊垮,徹底陷入了絕望。
都是假的。
沒有誰會自願伴他左右。多可笑啊,明明早就心知肚明,卻還是動了不該有的念頭。他以為的一切,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力氣在流失,江寒棲深深看了洛雪煙一眼,沒抓住,被她掙脫,縮回了手。意識湮沒在劇痛里,他墜入無盡黑暗。
第33章 .生疏
江羨年在睡夢中聽到規律的敲門聲。她睜開眼, 披上衣服,拿起放在枕邊的霜華劍,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 聽了聽外面的動靜, 開了條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