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棲張開手,看著空無一物的手心,做了個決定。
洛雪煙眺望著夢裡出現過無數次的石橋。
不管什麼時候望去,那座石橋都靜默地矗立在奔流不息的河流之上,看起來宛如一位年歲已高的老人,無言地凝望著蘊靈鎮的方向。
晚上有江羨年陪著,她已經連著兩天沒做那個噩夢了,但夢的影響猶在,她現在還是沒辦法克服對江寒棲的恐懼。只要看到他,夢裡的情景就會在眼前上演,血色鋪展,幻痛蔓延,鋪天蓋地的紅線纏住四肢,勒得她喘不上氣。
那真的只是一個夢嗎?還是說……
洛雪煙不禁想起剛碰到江寒棲那會連著三天夢到他死在漫天大雪裡。
江寒棲死於冬至,她夢到的是無法更改的既定結局。以此類推,這次的夢也是將來會發生的事嗎?她會被江寒棲殺死在月朋橋前?可他為什麼要殺她?
洛雪煙苦思數日,找不到江寒棲殺她的理由。蓮花針一日不除,她對江寒棲就有利用價值,然而她也沒辦法說服自己將那場夢徹底拋之腦後。
那場夢太真了,真實到不像一場夢。
洛雪煙感覺自己快瘋了。
一邊是現實里從某種程度上勉強算得上友善的江寒棲,一邊是夢裡更接近小說前期無情漠視生命的江寒棲,她要相信哪個?是信江寒棲目前對她沒有殺心?還是信那個夢是預知夢?
信任錯付的代價是丟掉性命,她不敢賭。
萬一是真的……洛雪煙盯著那座石橋,眉頭緊鎖。
明天殺畫皮,後天花萼會,大後天修整一日,再過四天,他們就會坐船前往懷夢山開啟下一個副本。她不在蘊靈鎮,那夢裡的在月朋橋前發生的一切也就不可能再現。
真的也好,假的也罷,先躲四天再說。她扶住額頭,嘆了口氣。
洛雪煙突然感到一道目光。她直起身子,轉頭看去,看到江寒棲默不作聲地注視著她。
植根於內心的恐懼讓身體下意識做出防備的姿態。她後退一步,警惕地跟他對視。
江寒棲張了張嘴,沒說話,只是看著她。半晌,他才打破了沉默:「接著。」
只見江寒棲拋出兩個圓滾滾的物件,洛雪煙伸手去接,發現是兩個小袋子,其中一個是她苦求不得的錢袋。
再抬頭時,江寒棲只給她留下了一個修長背影。她感覺他的腰好像細了一些,衣服松垮垮的,沒原來那麼合身。
洛雪煙先打開了另一個塞得鼓鼓囊囊小袋子,里面裝著一堆血符;她又打開了久別重逢的錢袋,看到里面的碎銀。
我攢了這麼多錢嗎?
她掂了掂。錢袋沉甸甸的,好像比收走那會兒重了不少。
雍容華貴的女子坐在桌前,揮了揮手,藤蔓勾著茶壺斟滿了三個茶杯。各色各樣的鮮花在她身後一一綻放,層層疊疊,開了又謝,花香混雜在一起,調成奇異的香氣。
「請用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