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復活得再晚一點,洛雪煙就沒命了。
「我、我以為你死了……」
「我不會死的。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不用管我,保護好自己。」
洛雪煙沒應聲,只是在那裡啜泣。
「聽到了嗎?」江寒棲又問了一遍,看到她點了點頭才放下心來。他是無生,死了可以再復活,但洛雪煙只有一條命,死了就真的沒了。
江寒棲等了會兒,見洛雪煙還是哭得稀里嘩啦的,漸漸焦躁起來。
他跟江羨年逢場作戲,演的是好哥哥的角色,學著其他兄長疼妹妹的方式對她施以假意,以討她的歡心。可洛雪煙不同。他在她面前從未掩藏過惡劣的本性,也沒想過她的喜歡,他沒辦法把對江羨年演戲那一套用在她身上。
江寒棲想了又想,拍了拍洛雪煙的背,生硬地憋出來一句:「別哭了,哭得頭疼。」
懷裡的人立馬噤聲,身體卻一頓一頓地抽嗒。
江寒棲不自在地轉移話題: 「去看看那具屍骨。」
洛雪煙鬆開他,用手背抹去眼淚。江寒棲牽起她的手,拉著她走向萬重山的骸骨。
銀白色的馬尾在余光中一晃一晃的。
洛雪煙抬眼打量江寒棲的真身形態。
血肉沒,萬骨枯,一抔黃土降無生。誕生於死氣的惡妖最顯著的特徵便是銀髮如骨白,紅瞳似血艷。白骨紅血織出浴血而出的地獄修羅畫卷,一展開,血腥味撲面而來。
還好他是不死不滅的無生。洛雪煙無比慶幸。他還活著。
江寒棲對上她的視線,忽然想起來什麼,放開手,問道:「你是不是能說話了?」
「好像是?」洛雪煙跟他面面相覷,才反應過來自己能說話的事。
洛雪煙想不起來能說話的節點在哪兒。當時她連無生可以無限復活的設定都忘了,真以為江寒棲身死魂滅,腦子被悔恨塞滿,根本無暇顧及其他的事。
「被嚇的?」
江寒棲的猜測讓洛雪煙一陣語塞。她感覺還是被他追殺的那晚更恐怖一些,萬重山的壓迫感沒他厲害。
「屍骨我看,你轉過身去。」見洛雪煙遲遲不語,江寒棲以為她還在害怕,擋在她前面。
「沒事,就一堆骨頭。」洛雪煙跨了一大步走到江寒棲身旁,拉著他的袖子,滿不在乎地拽著他往萬重山的方向走去。她想知道萬重山到底是哪種妖。
江寒棲看了看洛雪煙,掙開她的手,反手握了上去。那隻溫暖的手習以為常地張開了些,插入他的指縫。
高大的骨架上密密麻麻地纏滿了紅褐色的線。
江寒棲蹲下身,捻起一條仔細看了看,說道:「是傀儡線。」
「他是人是妖?」
「人,有人給他下了傀儡線,」江寒棲又看了眼骨架上的紅線,接著說道,「不過傀儡線遍布全身,他就算活著也不能算作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