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太陽還沒出來,女人帶她離開柴房,送進屋子裡。屋裡站了一圈女人,見到她,眉開眼笑地說女人好福氣,然後給她梳妝打扮起來。
她又哭又叫,扒開一個又一個女人要往外跑,她們摁住她,給她套上樸素的紅嫁衣後,又捆住她的手腳,給她梳妝打扮起來。
紅日爬上山頭。
她被人扛到村口,塞進了花轎。
紅蓋頭一蓋,眼前血紅一片,她怕到不行,靠著花轎發抖。
花轎動了,眼前的血也流動起來。她在裡面跟花轎一晃一晃,晃破了膽,晃出了魂,晃到兩眼混黑,天地混沌,不知今夕何年。
花轎被抬上了山,祝詞賀言震耳欲聾,她腦袋發脹,想吐,胃又空得難受。
「請山神保佑我家多子多福。」
她聽到女人的祈禱,也在心裡跟著祈禱起來。
山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請幫我逃出去吧。我不屬於這里。我想要回家。
求神,是她能為自己做的唯一的事情。
她被強迫著和傻子拜堂成親,送入了洞房。
蓋頭掀開,豬.頭拱進眼里,她扭動身體直往後退。
男人在一旁看著傻.子樂呵,沖女人揚了揚下巴,使了個眼色:「扒掉。」
女人扒開她的嫁衣,男人引領傻子靠近她——
她閉上眼一頓亂蹬,慌亂中聽到傻子喊了聲疼,沒來得及睜眼,就被男人騎在身上一拳打在臉上,她眼冒金星,縮在一起保護自己。
後面的事,她記不起來了,再睜眼就看到了一個頭髮花白的阿婆給她上藥。
她抱緊自己,兩隻手死命抓著胳膊上的布料,哇哇大哭。
「還能哭,看來沒事了。我窩了兩個蛋,吃嗎?」阿婆面無表情地問她。
她沒吱聲。
阿婆放下草藥,轉身離開,沒一會兒又重新出現在她眼前,一隻手端了一隻碗,另一隻手拿了一雙筷子。
「加了麻油,」阿婆把碗筷遞到她手邊,見她沒動靜,作勢要拿回去,「算了,不吃我吃。」
她一把奪過碗筷,就著鹹鹹的眼淚狼吞虎咽地吃光了碗裡的荷包蛋。吃完,她看著阿婆,委屈地對她說:「沒有麻油。」
阿婆哼了聲:「我自己都捨不得吃,還給你這丫頭片子吃。我還煮了面,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