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說話,好像姜蕪坐在哪裡都與他無關,她拒絕還是接受,自己也都無所謂。
其他人更是聲都不敢吭,只有姜庚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
沒有人說話,姜蕪在這滿屋自己從小到大相處的親人們中,孤立無援。
這里已經不是她的家了,姜蕪心想著,她如今的家,只有梁謙和明珠。
忍著心中的酸澀與無言的憤怒、害怕,姜蕪還是走過去,在楚凌旁邊,坐了下來。
下人們開始布置碗筷菜品,桌上多了大家說話的聲音,一時間又熱鬧了起來。
姜蕪低著頭,只專心吃著自己眼前的菜,哪怕不去看,旁邊人的存在感也不容忽視,偶爾與父親說話時,低沉的聲音就仿佛是響在自己耳邊,讓姜蕪渾身僵硬,嘴裡的食物都不知道是什麼味道。
這趟京城,真的不該來的。
可是她又怎麼能想到呢?便是平日裡關係再怎麼僵,便是再怎麼彼此爭執,她如何會想到,她所謂的家人居然會算計自己這個。
「來,楚大人,」姜父拿起酒壺,「我給您倒滿。」
說著就要給楚凌的空杯倒酒,卻被楚凌手蓋住了杯口以示拒絕:「不了,下午還有政事處理。」
這哪行?
來了就喝了一杯酒,這不是不滿意的意思嗎?他自然也注意到了楚凌的目光在之前不經意掃過幾次自己的那個埋頭吃飯的女兒,於是心思一轉。
「喝兩杯不要緊的,」他笑,「不若阿蕪你來給楚大人滿上。」
被叫住名字的姜蕪頓了頓,她往旁邊看了一眼,沒敢看楚凌的臉,就只是盯著男人那手指看,方才還拒絕了的楚凌這會兒又不說話了,於是她終是端起自己面前的酒壺。
「大人,我給您滿上。」
男人還是端著一副再正經不過的樣子,漆黑的瞳孔中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過,但這次,他收回了自己手:「既是梁夫人倒的酒,本官自是要喝的。」
另一邊的姜父簡直是喜上眉梢。他原本還是挺擔心的,他這個女兒,主意大得很,就說當初這婚事,自己就是被她連哄帶騙帶威脅的給妥協了。
所以這次原本也是怕她不配合。
還好目前來看,這丫頭還算懂事。
姜蕪站了起來給他滿酒。
她的手有些抖,所有的情緒不敢表現出來,但其實是又氣又怕,心裡就像是壓著一塊巨石。
她跟楚凌只是打過這麼幾次交道,對他說不上了解,但是直覺里,若是這個圈套真的是針對自己,那自己能在他手裡逃掉嗎?
姜蕪如今只能順從。
因為手抖,酒倒得多了一些,將酒杯倒得過於滿了,平了杯口。姜蕪正手足無措著,楚凌手伸過來,將酒杯平穩地端起,姜蕪這才坐下,剛坐下,又聽他問。
「梁夫人會喝嗎?」
他說的時候,身體微微往這邊傾斜了一點,似乎也只是為了讓自己聽得清楚一點。
姜蕪說自己不會,楚凌也沒勉強,自己將她倒的酒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