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後一靠,整個人的狀態也鬆弛了下來,「你為了融入那個家庭,為了討好楊叔叔和楊舒茜而無視我,我都可以理解,但你怎麼能偏心到這種地步呢?」
以前,為了討周惠心歡心,她總是表現得乖巧懂事,任憑擺布。
周惠心記憶里的女兒也是這樣的,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怎麼安排她的人生,都不會反抗,只會乖乖聽她的話。
可眼下許蘭亭的態度,讓她覺得極其陌生。
她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
看她黑著一張臉,又啞口無言的樣子,許蘭亭繼續用不緊不慢的語調,將多年來一直壓抑在心裡的委屈,通通控訴出來:「當初在楊叔叔家裡,楊舒茜每次欺負我,在學校帶著同學孤立我,故意在你面前裝委屈污衊我,你都不知道嗎?還是楊叔叔不知道?」
「他可以假裝不知道,默不作聲的縱容自己的女兒。那你呢?你是生我養我的媽媽,你明明知道受委屈的那個是我,你怎麼忍心和他們站在一起來指責我?」
周惠心的臉色愈發凝重,卻始終沒有一句辯解的話。
許蘭亭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自嘲的弧度,「這些我都忍了,畢竟我那時寄人籬下,靠他們養,吃人嘴軟,我讓著她點兒也是應該的。」
「可是現在,我和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甚至和你,也只剩下法律上的血緣關係。你這麼多年來對我不聞不問,任由我自生自滅,如今我和楊舒茜喜歡的男人在一起了,你又打著關心我婚姻的名號,試圖勸我把男朋友讓給她。」
許蘭亭的臉終於冷了下來,盯著她一字一句地問:「周惠心女士,請問你有什麼資格?」
「許蘭亭,你的禮貌呢?」
她控訴的一大堆話,周惠心都沒吭聲,眼下被她直呼大名的話氣到了,才皺起眉頭,言辭嚴肅:「張水蓮當初帶走你的時候,承諾過我一定會教育好你,她這些年就是這樣教你沒大沒小,目無尊長的嗎?」
「你作為親生母親都不願意教育我,又憑什麼去質疑別人的教育方式?」
周惠心徹底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緊緊咬著牙,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總是優雅得體,大家閨秀風範的母親,突然露出了這樣不受控的神情,許蘭亭心裡陡然地升起了一種詭異的愉悅感。
她身體向前傾了一些,繼續挑釁她:「我媽雖然沒有把我教育得多好,但是比起你親自教育的楊舒茜,我覺得我已經好太多了,我甚至都想厚著臉皮給自己頒面錦旗,上面再寫上『品德高尚』四個大字。」
周惠心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嘴唇顫抖了兩下,最後艱難地吐出一句話:「許蘭亭,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變成什麼樣子都跟你沒關係。以前是我天真了,從你決定放棄我開始,我就不該對你抱有任何期待。你也一樣,既然不管我的死活,就不要企圖得到一個讓你十分滿意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