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就是最典型的口是心非嗎?霽初笑了起來,雙手捏住他的臉頰,「嘴硬的小孩子,我告訴你哦,嘴巴長著就是用來溝通的,想要說什麼就直接說,不要兜那麼多的圈子,彎彎繞繞的,這是會把別人繞暈的,而且你也會被誤會的。」
「這些很重要嗎?」他就差沒把「我不在乎」這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對某些人來說確實挺重要的,但也不是不這麼做就活不下去。」霽初也沒打算強求禪院甚爾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她只是提供建議而已。
然而在她這麼說之後禪院甚爾反而沉默幾秒,等他把粥都喝完,他才有點不情不願地出聲:「我知道了,我會試試看的。」
在答應家主夫人的請求後,霽初和甚爾在禪院家的生活質量肉眼可見的改善,至少不會再有人當面挑釁,也不會有人把他當做人肉沙包,似乎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然而,就像是每個故事都會存在的生硬轉折,在初秋的某個夜晚,霽初也迎來了這一轉折,甚至可以說是改變她整個考核期的轉折。
她是在晚上十點多,臨近十一點的時候得知家主夫人即將臨盆的,家主夫人那院的小侍女著急忙慌地跑來,額前那片輕薄的劉海都被汗水打濕,小侍女急得話都說不利索,「夫人、夫人——」
霽初一看就知道出事了,她披上一件外衣,都沒來得及穿鞋子,赤著腳在走廊上小跑,她對小侍女說:「我們一邊走一邊說,你先別著急。」
但安慰話沒起作用,反倒惹得小侍女淚眼汪汪,「夫人快要不行了,她身子弱,又遇上難產,她叫我趕緊過去,她有話要對你說。」
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到後來霽初已經把小侍女丟在身後,自己向那個燈火通明的院逃跑去,今夜家主禪院直毘人還在外出任務,一時半會也趕不回來,在偌大的禪院家,那所謂的家主夫人竟然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女性咒術師守在院落周圍,霽初跑得頭髮亂糟糟,外衣也凌亂,她沒有停下腳步,直奔主屋,還沒進門就聞到濃重的血腥味,她顧不得太多,快步走到床邊。
家主夫人握住霽初的手,她的面色慘白,難產已經奪取她的大半條命,在嬰兒的啼哭聲中,她似乎是要哭泣,可就連哭的力氣都沒有,她死死地攥住霽初的手,「我知道的……你並非普通人,如果沒有你,早在幾個月前我們母子就該一屍兩命死去的。」話語間她回憶起那個瀕臨死亡的夜晚,本來意識都已經渙散,但是一道柔和的白光將她包圍,她費力地睜開眼睛,記住對方的臉。
「所以我求求你……能拜託你保佑我的孩子嗎?讓他健康長大,讓他不要變成禪院家的工具。」淚水從她的眼尾滲出向下滑,直到隱沒在發間,「不要讓他也被困在禪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