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5节(1 / 2)

老萧真不关心义坤侯那个棒槌的死活。然而说句杀人多简单,事实上却要面临许多阻力,还要面对自己其他追随者的反对和离心。

但某种程度上,老萧也觉得高方平说到了关键上,自己那些追随者未必有用,负面影响却一直都很大。这其中的利弊得失,却是一时之间也没法量化、没法算计得清楚。

于是萧的里底始终在沉默。

高方平道:“义坤侯的死活其实我也太关心,把他砍死,只是我给盟友的一个建议。于是这问题就说到这里,下面,咱们来谈谈关于三韩国公王俣的问题。”

萧的里底微微点头,“是啊,老夫这心里一直奇怪,高丽王他怎么得罪你了。唆使我孙女殴打义坤侯也罢了,好歹他是我辽臣,老夫还镇得住,所能带起的乱子是有限的。然而这个高丽王,虽说弱国无人权,但他毕竟是进京来参加会盟的使王。大辽国若是连使者面子都维护不了,如何让人信任呢?”

高方平道:“外交利益固然重要,但国内的政治问题更重要。这王俣是李俨相爷请来的人,他们的目的不是秘密,就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您添乱、给女真部难堪,然后给辽皇压力。“

这些道理老萧不是不懂,只是之前还没有来得及去深想,于是道:“贤侄具体说说。”

高方平道,“女真的野心,您自己心里也清楚。他们野习惯了,也穷怕了,在您的警告压制下他们不敢往西边打,于是便往鸭绿江以东打。萧相啊,这事上我得说句公道话,阿骨打是不对的,是狼子野心。他那不是收保护费,是真的起兵攻城掠地了。女真是大辽属部,高丽是大辽属国,手心手背它都是肉,所以严格来说在政治层面上,女真人这已经算是叛乱的一种了。”

老萧尴尬的道:“被你说的严重啦。”

高方平道:“不是我说的严重,而会是李俨他们的说辞,所谓的女真威胁论就是这么来的。诚然,辽皇满心玩乐,不思民间事物和疾苦,女真对高丽的行为在您一手遮天的萧相维稳下,总被解释为‘部族摩擦’,‘民间马贼抢夺’,在辽皇信任你的这个时期,于是女真的叛乱行为,就变为了部族摩擦行为。然后辽皇一直被蒙蔽,您一直维稳到此,这便就给了您一个假象,让你觉得你可以永远压制下去。”

萧的里底有些老脸微红,事实上高方平说在点子上了。严格来说女真的行为若要认真、若话语权在李俨的话,那就是叛乱了。可惜正因我老萧在前三排挺他们,于是他女真部,便犹如有保护伞的黑帮一样,可以不被官府缉拿。

道理是一样的,只是部落替换为个人而已,朝廷替换为县衙而已。

高方平接着道:“能量不会消失只会累积和转移,女真部在高丽攻城略地,烧杀抢掠是事实。以往你可以压制住,因为弱国没话语权,高丽王就犹如那个贫民窟里被迫害的米巴一样告状无门。可惜这事并没有被解决,一直在累积着。那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诸事并发,你萧相的影响力因各种原因在弱化。于是李俨他们于这个时候专门把三韩国公王俣请来,当然是有原因的。因为这是一个他们的契机,以往做不到的事,不代表现在也做不到。”

“接着说。”萧的里底眯起眼睛。

高方平道:“有个定理是,弱者哭诉,只要他有能力哭出来让大家知道,那么弱势一方不论是否占理,都大概率博得同情。于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许多疑似叛乱的行为,宋辽险些全面战争,辽皇巡猎都被打扰。所以这个时候辽皇心情不好,对‘兵事‘尤其敏感是肯定的。那么又依据弱者哭诉大概率博得同情定理,李俨他们这个时候请高丽王进上京哭诉就是契机,只有这个诸多幺蛾子发作、你老萧没能处理、辽皇心情不好、辽皇质疑你能力的时候,一但真让高丽王作为弱者告御状,问题就大了。我不敢讲辽皇会为了这一件事就让萧相您失宠,但在女真威胁论早已大行其道的现在,辽皇性格又像个孩子而不是老辣政治家,那么不管您是否接受,我敢断定,辽皇就此对女真生出忌讳之心,且不可逆转。”

萧的里底面色大面,总算觉得出事了。兴许高方平说的夸张了些,但这个逻辑真的存在。老萧一直抬举女真部,而女真部就犹如那两小纨绔一样、把祸闯大了被陛下知道了,我老萧的确不至于一次就失宠,但正犹如南朝那个蔡京一样,其实人品是一点一滴败光的。

高方平接着道:“您比我更清楚辽皇什么性格,他不是一个成熟的帝王,没城府,只要他不高兴,一定在会盟期间出幺蛾子,让阿骨打下不来台。”

萧的里底无奈的点了点头。

高方平道:“那么事情到此还不大。但我就要问,女真部那群狠人的性格你更清楚,辽皇一但不给他们面子生忌讳了,以阿骨打脾气,你大辽部族叛乱先例又有这么多可以效仿,萧相,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您比我更清楚。或许我危言耸听了些,但您不得不承认,我说的这些东西是有概率存在的,这就是政治。”

萧的里底心中很无奈,就像南朝蔡京被无数奸佞捆绑了投鼠忌器一般,若真发生高方平说的这些,无疑我老萧又将被阿骨打那个流氓捆绑,也会投鼠忌器,最终若女真部出问题的话,那么我老萧的最后一笔政治资产也就输光了,就算辽皇不开口,也真的不好意思继续留在台上丢脸了,还不滚蛋难道还等着领赏?

思考许久仿佛陷入了死循环,于是老萧便跳出循环,警惕的道:“所以说了这半天,你的结论是:你把高丽王捉来吊打一顿,是为了我老萧好?”

高方平尴尬的道:“是的我就这结论,然而您还要听我接下来的理由。”

老萧迟疑了少顷道,“贤侄接着讲。”

高方平道:“吊打王俣是简单粗暴的显摆肌肉,意思就是威胁,就像你的金牌追随者义坤侯欺负老百姓一般直接:是的我把你妈撞残废了然而你不能不高兴,否则我就把你抓起来打击报复,甚至严重到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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