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僵持了一阵子,简书终于败下阵来,犹犹豫豫地放开了拽着被子的手,脸偏到一边,几乎要把自己闷进枕头里,鼻氧蹭到一边也无暇多顾,没一会儿,喘息就急促了起来。
黎蘅看了也心疼,伸手去挠简书露在外面的后脑勺,轻声道:
“实在不想,咱们就不弄了,好不好?你换换衣服,湿了的别穿身上……”
黎蘅话还没说完,简书就摇了摇头打断。
“要弄……”他闷声说。
黎蘅停了停手,知道简书这是又在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了。
“想什么呢,快把自己闷死了都?”黎蘅问。
在想什么呢?
想自己的丑陋,突兀地挺在外面的肚子,横亘在腹部的那条手术疤,还有生长在那刀口里面的扭曲又阴暗的过往;想自己竟是那么的别扭,控制不住心底爪牙似的自厌感,但每每放任了这样的想法,却又开始嫌弃自己懦弱无聊;他希望自己什么都能和黎蘅直说,不让他担心,可是又觉得,心里那些被捂烂了、化脓了的伤口,剥出来给谁看,也不能给阿蘅看到——万一他也厌恶自己、害怕自己了,该怎么办呢?
简书在想很多,但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沉默填满了两人之间看不见的那些沟壑,变成一堵墙。
过了好一阵子,简书才活过来似地动了动,把脸从枕头里挖出来,冲黎蘅笑。他以为自己把那些苦涩和挣扎掩藏得很好,然而黎蘅却还是全看在了眼里。
黎蘅忽然觉得鼻酸,赶忙低头摆弄盆里的毛巾,掩饰道:“水冷了,我重新去倒一盆,你盖好被子。”
说完便落荒而逃。
真没用啊——他想——这么小小一桩事,又把简书弄得不舒服。
等他再过去的时候,简书已经自觉地略微调直了床头,正半躺着解病服上的扣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寡淡得如同一尊石膏像,大概是精力还没恢复过来的缘故,他的手指有些微微颤抖,动作得不太利索。
黎蘅接过人手里的活,将简书上衣敞开,简书下意识地抬手挡了挡腹部,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无措地把手移开。黎蘅看到,他伸手去挡的地方,是服用安眠药那次抢救留下的刀口,如今被孕腹顶起,变得有些扎眼。
平时给简书按摩涂药,黎蘅几乎都隔着衣服被子来,倒没有考虑别的,只单纯不想简书害羞或是着凉。
但直至今日,他却发现,这些遮挡住他视线的东西,给简书的,竟是赖以生存的安全感,是连对他也不能坦诚的真实。
黎蘅心情有些复杂,却没说什么,只假装出视而不见的样子,顾左右而言他地对简书说,宝宝好像又长大了点儿。简书不答话,微微弓着背,把头埋到黎蘅的肩上。
他线条近乎尖锐的蝴蝶骨,像是随着呼吸的频率在起伏,他的脊柱笔直漂亮,因为背上没肉的缘故,也节节分明地被皮肤勾勒出轮廓。黎蘅拧了毛巾,小心而又眷恋地在上面一一擦过,擦了一遍,又返回去再来一遍,再来一遍……最后干脆伸手环住简书的背,将他拉进了自己怀里。
“是不是……有点恐怖?”简书自始至终一个鹌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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