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侍郎微微凝了眼眸, 就聽裴出岫接著低聲說道,「潘侍郎與林尚書應是舊識,應是不介意本王與王夫一道待客吧。」
女郎還在王爺手里,潘侍郎自然是神色和悅應承,「得以親見王爺與王夫,乃是微臣的榮幸。」
殿內有侍從奉上茶水, 裴出岫回府以後換上了常服,皇宮內外還不曉得中宮已然生了巨變。
望著潘侍郎面上頗悠然的神色, 她抿起了嘴角淡淡道,「其實昨日在天香樓, 令女郎只是吃醉了酒, 才欲冒犯本王, 本也不是什麼大事, 早該送女郎回府與大人團聚的。」
潘侍郎臉上的笑意更深,方要開口道謝, 下一刻裴出岫卻倏然變了臉色,肅聲說道,「本王不過想要聽她服個軟、賠個不是,沒成想她竟搬出了二皇女殿下來脅迫本王。」
她將潘瑩英身上的玉佩擲到潘侍郎面前,「本王自知潘侍郎不會如此教養女郎,只是她的舉止令本王很是為難。若是就這樣將人放了,只怕安澤王府在京中往後就沒有聲譽可言了。」
「王爺恕罪!」潘侍郎猛地起身下跪道,「瑩英她年輕莽撞,微臣教養無方,請王爺饒恕,待微臣將她帶回府中定然嚴厲管教。」
林知秋並不知曉裴出岫曾與潘家小姐起過衝突,他躊躇著望向妻主,後者攥了他的手掌安撫地揉了一下,對著潘大人的漠然疏冷卻令他有些陌生。
「本王也想要饒恕她,本想在王府關押一夜,略施懲戒便將人放了。」裴出岫抬起眼眸,淺淡的眸光銳利地望向面色蒼白的中年女人,「潘大人可知,令女郎受了驚嚇過後,都與本王供認了些什麼?」
潘侍郎怔楞了片刻,她已知曉眼前這安澤王並非傳言中那般怯懦怕事。可惜自己先前輕視於她,如今莫說是瑩英,只怕就連自己也不能全身而退。
「潘侍郎與中宮從前結交不深,三年前林大人獲罪以後,二皇女殿下曾命人來尋過大人。」裴出岫面容沉靜,慢條斯理地與她緩緩道,「茲事體大,本王合該請刑部與大理寺一道來聽聽這番言辭,不過潘大人來得巧,本王也想同您商議個對策。」
「不知潘大人是想對本王單獨供認,還是到您再熟悉不過的刑部牢獄裡去走一遭。」
潘瑩英少不知事,保不齊對小王爺真說了些什麼不該說的。潘侍郎眼下是悔不當初,早知如此就該一直將她禁足在府里。
見她臉色陰晴不定,裴出岫又悠悠地說道,「還有一樁更巧的事,三年前指認林大人的戶部侍郎羅侯安已進宮覲見陛下了,她對受人脅迫而誣陷林大人之事,多年以來一直心存愧疚。陛下發了好大的怒火,竟將鳳後下令關進了闌塵台。本王知曉大人您對中宮忠心,只是鳳後如今自身難保,也會不曉得您在牢獄裡維護他的苦心,您說是也不是?」
聞得此言,林知秋微微睜大了眼眸,直直地盯著下首跪著的潘侍郎,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起來。如若出岫說的都是真的,那麼母親就是清白的,她是遭人構陷才會冤死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