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刑部牢獄中關了半月,丞相柳學齡穿著囚袍,身形佝僂地窩在囚車內, 不復往日的翩然風儀。柳承鴻倒是攥著木欄, 尚有氣力叫囂。街市四面聞訊而來的多是為林尚書不平的士子和百姓, 她們的憤懣逐漸將西市最後的寧靜吞沒。
巳時方過, 監斬官的馬車來到刑場。岐王與梁大人在官服外皆披上了暗紅斗篷,刑台邊上搭了木棚,岐王手裡攥著一道明黃諭旨,與梁檀不疾不徐地打量著刑場周圍。
冬日升起暖陽, 晨光亮得晃眼, 柳學齡站在刑場中央向四面張望,往日拱簇在她門前的官士與親信竟都未來。
遠遠地,她瞧見一個纖弱的白色身影朝刑場這邊緩慢行來。她欲張口呼喚,喉嚨卻只發出了一陣嘶啞的乾咳聲。
太女府上的馬車其實很早就停駐在了西市街口,鳴鏑攙著柳承筠坐在馬車裡注視著囚車在他們面前緩緩經過,而後柳承筠無聲地揮開了鳴鏑阻攔他的手。
他身懷金尊玉貴的太女嫡嗣, 身上裹著禦寒的厚絨斗篷,鬢未簪飾, 面容素淨得如霜似雪。
柳承筠獨自來到監斬官所立的木棚內,岐王應允他與柳學齡敘幾句話。
柳學齡被關入牢獄, 他身為兒郎, 卻從未去探望過她一回, 只因他私心里想保全自己與腹中的孩兒。
是以甫一見到柳承筠, 柳承鴻連連冷笑著說他是來看好戲的。她天真地以為陛下不會當真斬她與母親,甚至命人回相府囑咐夫郎打點好了要去流放的行裝。
柳學齡倒不埋怨他, 她滿身狼狽,頭髮絲都結了綹,卻還笑得一如從前那樣溫文,「往後多回去看望你父君,府里弟妹年幼,也得勞你費心照看了。」
「母親。」柳承筠才聽了一句,就忍不住紅了眼眶,「是筠兒無用,保全不了您與長姊。」
柳承鴻見不得他哭哭啼啼的喪氣模樣,皺了眉頭道,「你是太女正夫又如何,若是二皇女殿下,只消一句吩咐就能令人放了我們。」
「長姊身在獄中,恐怕還不知曉鳳後已被賜死,你視作倚仗的二皇女殿下明日一早也要流放袞州了。」
他心中有根刺,生了許多年了,此時拔出是既痛又快的。
「你胡說!」柳承鴻驚惶地揮動著鐐銬,被獄卒踹在左腿,猛地朝前撲跪了下去,她攥了滿手的塵泥,還在不住地喃喃,「這不可能……二皇女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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